齐郎中单手提着刀,左臂垂垂荡荡的只有一层皮连着,他气喘吁吁地搀扶着何力耕,何力耕身上血淋淋的好几处刀口,最要紧的是一只弩箭深深射在他的小腹处,只留下短短的箭羽露在外面,伤口处流血不多,这反而非常致命。两人在黑暗里已经跑了很久,早已体力不支。背后的威胁如芒在背,不知从哪里会发出致命一击。
一天前,何力耕接待了一个神秘客人,来人持密件而来,自称是稽秘司第三处监察长张如,密件上有稽各司第三处的印章,第三处是专门负责外事稽查的部门,此来是专门为了调查谍子失踪事宜,要求所有情报人员都需要接受问话,何力耕并没有觉得不妥,第三处派专人来查,说明上层还是很重视的,即使自己被要求接受问话,这也是程序使然。
问话的地点是何力耕提供的,本想安排在镖局里,镖局场地大,房子多,安全性比较可靠,但是张如提出自己是秘密到来,不能暴露行踪,镖局毕竟人多眼杂不太方便,所以最后选择齐郎中的药铺后院。
何力耕,齐郎中,和乌鸦一,乌鸦三,乌鸦四,老鼠九在院子里没有等到张如的到来,却等来了院墙外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猝不及防之下,乌鸦四就直接被射倒在地,何力耕和齐郎中与另外三个谍子虽然反应及时,但是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挂了彩,二十几个黑影从院墙跳了进来,一片混乱的刀光闪过,乌鸦三,老鼠九就已经身首异处。何力耕在乱中抢过了一把刀,一口气杀到了齐郎中身边,齐郎中手上没有武器,索性身法灵活,用轻伤换重创,勉强还有一战之力,乌鸦一是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黑面无须,他手上持一根铁杖,下手狠毒,伤了对面好几个人。他且战且退,靠近了何力耕身边,面对围上来的攻防有序的黑影,他也只能苦笑了一下:“何老大,对面是老对手咯。”
:“动作快,全杀了。”角落里传来一声
何力耕突然奋起一脚,将院子里煎药的炉子向了说话的角落里,火炭飞溅中,角落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赫然是来自三处的张如,另一个,北邙元归青。
不容的何力耕有更多想法,周围的北邙眠卒再次围攻上来,乌鸦一的铁杖放肆地甩起来,他尽量地避开对面呼啸而来的乱刀,也要铁杖抽在对面的脸上,头上,以伤换伤,对面的人实在太多了,避无可避之下,他又被砍了两刀,一刀在左肩膀上,一刀砍在左腹,随着血液的喷涌而出,力量也慢慢流逝:“何老大,闯出去啊。”
何力耕像发了疯的牛,挥舞着长刀,被出卖的怒火烧红了眼睛,他大喊道:“跟我冲!”
何力耕在前,齐郎中在后,乌鸦一在侧面,三人抱团往外闯去,对面刀光杂乱地呼啸而来,何力耕不管不顾地奋力向前冲杀,刀砍在肉里,骨头上发出瘆人的声音,偶尔有痛不过的闷哼声,乌鸦一帮忙招架砍向何力耕的刀,黑暗中也看不清,血液溅射在脸上,也不知道是友是敌,生死之间,三人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齐郎中在混乱里拼着挨了一刀,抢下对面手里的刀,这一刀几乎砍断了他的左臂,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硬生生地咬牙扛住了,他必须保证何力耕的背后是安全的。
眠卒人多,势在必得,他们包围着三人,,并不紧迫,经验告诉他们,这三人已经身受重创,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完全不需要和他们拼命,这反而给了何力耕机会,他忍着身上的的剧痛,紧咬着牙,不再避让对面砍来的刀,主动迎上去,用自己不重要的位置挨上一刀,换取自己出刀的机会,只求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反而换取了一点生机。
张和有点着急地低声喊道:“人,我给你骗过来了,这样都留不下他们的性命,你的实力我回去会如实上报的,至于上面会如何定夺是否继续与你合作,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你们还有选择吗?你送来的情报如果被你们的皇帝知道了,你和你背后的人还有活路吗?”元归青阴森森地说道:“现在不是你在帮我,是我在帮你们,帮你们将来不会被砍了头!我的人做事,不用你来教。”
打斗声惊醒了小镇里的人家,有些屋子陆陆续续地点着了灯,却没有人出门来看。
何力耕竭尽全力打散了守在门口的人,冲到院子门口,后面的人紧紧跟着,殿后的乌鸦一全身是血,他用力推了何力耕一把:“何老大,快跑!”说完,转身挡住门口,何力耕没有迟疑,奋力冲进黑暗里,他必须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为兄弟们报仇。齐郎中扶着踉踉跄跄的何力耕,向前跑去。一阵刀剁在肉里,骨头上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乌鸦一,身上的血已经流尽,被乱刀砍死在门口。
元归青冷喝道:“杀不死他们,你们去死!”说完,黑着脸转身离开。张和一脸焦虑地跟在追杀的队伍后面,无论如何,何力耕必须死!
何力耕不敢躲进谁家里,那只会给人家带来灭门。他们俩仗着地形熟悉,东躲西藏,追兵的脚步忽远忽近,跑着跑着,早已分不清方向。失血过多的疲倦让脚下越来越软。
何力耕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齐郎中握着刀,勉强将他扶起来,两人都已经跑不动了。何力耕嘴角流淌着血:“老齐,你地形熟悉,找地方躲起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齐郎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苦笑着:“往哪躲啊?我一步都迈不动了。我现在都不敢坐下,坐下我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丢脸咯。“
两人相互搀扶着,气息越来越弱,依稀听见何力耕喃喃说道:“今夜,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