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木良从府衙出来回到李家已是午时,烈日当头,暑热正盛之际却见李昀夜独自焦急地在府门口徘徊等候,不禁心疼地责备起来:
“这大热天的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安云人呢?”
“马明呢?”不见马明跟着回来,李昀夜没理会木良的话,反而急切问道。
起初他确实对木良哥哥收留马明颇有微词,但后来去过两回田庄,见那马明及其祖母在田庄老实本分,又从李管事处得知马明平时虽沉闷寡言但从不与人结怨,只一心待在染坊琢磨扎染手艺,李昀夜这才放下昔日的成见,将这祖孙俩当成李家田庄的成员看待。
“他都被官府贴告示通缉了,这案子没审自然还不能回来,明日周捕头会带着他前往林县受审。”木良与李昀夜一道回了府,缓缓说道。
“他不是被冤枉的吗?在府衙交代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到林县受审?难道游知州也怀疑马明,疑心我们江南名李了?”李昀夜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不会真应了他所担心的情况吧?
木良看着义弟如此沉不住气,无奈笑了起来,刚要开口却又有所顾虑地环顾四周,见无人才低垂着头突然凑到李昀夜的耳边低声道:“有我们李家作证,游知州自然相信马明是冤枉的,但毕竟马家村惨案事关重大,马明又是被惨案中唯一存活下来的马村长告到官府面前,故而马明即便被冤枉但也得严格走审案流程,如此才能让他清清白白地从衙门出来,官府也好给民间一个交代。”
但木良也了解到马村长曾有恩于马明,而马明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二人对簿公堂之时,他担心马明会为了报恩而对辩白有所动摇。但游知州却认为马明若在公堂上模棱两可将水搅浑反倒会让对方得意松懈从而露出马脚,官府也可趁机寻踪觅迹找出九河。
只是,一经堂审,若马明不为自己极力辩白,官府倒可顺水推舟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但民间舆情必然会对马明不利,而江南名李因收留过马明自然也会遭到诟病。
炎炎夏日,李昀夜的耳边却吹起了木良炙热成熟的气息,他低垂的眼眸又停留在木良哥哥那性感的温唇上,喉间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两下,心口也在急剧颤动。
“往后天热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看你这脸热的。”木良说完,看到义弟面色通红,满头大汗,还以为是天气炎热的原故,遂无奈地笑起来。
笑归笑,木良赶紧拿出巾帕替李昀夜擦拭脸上的汗珠,却被对方不耐烦地一手打开。
“我不也是担心这事会给李家带来麻烦嘛!”清醒过来的李昀夜为方才险些沉沦的情愫懊恼不已,当即退开两步后又睨了木良一眼,没好气地自顾扭头继续朝青云苑走去。
“有木良哥哥在,你担心什么?”木良反应过来后也快步跟上,继续温和笑道。
“所以在这件事里,江南名李不会受牵连?”待紊乱的心绪平息下来,李昀夜这才心平气和地问道。
“马明若无事,李家自然不会受牵连。”木良点头却回答的闪烁其词。
但他确实也只能如此回答,毕竟明日的公堂上马明的态度才能决定事情的走向。他也深知马明之事只是其中一环,即便没有马明,江南名李也是对方的眼中钉,绝无置身事外的可能。
故而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木良倒是希望马明在公堂上对马村长知恩图报,虽然会让江南名李的名誉暂时遭损但游知州若能趁此机会揪出马村长背后的人以及那杀手组织九河,这对江南名李乃至整个江南的安稳都是利好的。
二人说话间已进入青云苑,阁楼的厢房里早已放了冰石降温,遂待他们进入房中时瞬间感受到沁人心脾的凉意,李昀夜倒了杯冷茶递给木良,继续疑惑问道:
“木良哥哥,你说那马村长真的是因为嫉恨马明才要陷害他的吗?可他这样做不也是犯蠢吗?”
“自然不仅仅是私怨,马村长当初煽动马家村村民私办染坊,后又怂恿马明来李家偷扎染手艺,这一切皆是其受背后人的指使,就算后来马家村的暗坊让官府查封,马村长也锒铛入狱,但那背后的人依旧帮他出狱…..”又渴又热的木良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后才缓缓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李昀夜恍然大悟地打断:
“这次那马村长能够死里逃生恐怕也是他背后的人救…不对,应该是饶了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