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早,小满迟,谷雨种棉正当时。
谷雨季节,西月国南境之地的农户们又开始忙着耕种棉花小麦,三秀也应邻县茶庄主,也是他几十年的老友木爷的邀请带着修名前往茶庄品新茶,司瑶不爱凑热闹便自行留守药庄。
徒弟司瑶如今的医术,作为师父的三秀自是引以为傲,打从她能独立看诊后没有出过丝毫差错,且颇受病人的夸赞。有了名声自然就会伴随非议,无非又因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人前行医受到几个好事之徒的发难。可三秀一如既往地护着自己的徒弟,从前是冷英,如今是司瑶,但凡有人在药庄欲就女辈行医说教指点的他一概将人赶出药庄。如此强硬了几番,从此也没人敢来得罪三秀先生,毕竟是人都会生病,病重时只有医者能救命。
这天午时未到,雨过天晴没多久,一对母子来到三秀药庄就诊,那妇人搀扶着自己的儿子在庄中药童的帮助下前往诊堂,但远远见着诊堂里只有三秀先生的关门弟子司瑶姑娘坐在里面,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的担忧。
“你家庄主与大先生不在?”那妇人犹豫片刻,才停下脚步问向一旁的药童。
“庄主与大先生有事外出了,夫人放心,我们瑶姑娘也是庄主的亲传弟子,她的医术大家都有目共睹呢。”药童以为那妇人是不放心司瑶的医术,遂急忙解释道。
“司瑶姑娘的医术近来在外口口相传,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
那妇人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担忧,三秀先生既放心让司瑶姑娘独自看诊,她有何不信任的?只是,她向来恪守女德自然也是认为司瑶姑娘医术再好终归是个姑娘家。虽说西月国未明令禁止女人学医,可这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世道又对女人家多苛责,她也是为司瑶姑娘的名声担忧。
“哎呦.....娘,我腹痛得很,快让我进去罢!”不待那妇人支支吾吾说完,其身边的儿子已经痛得弓起了腰,一张油光满面的脸上通红且冒着汗珠,嘴里不停地痛哼起来。
见儿子疼痛难忍,那妇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好不容易赶来一趟她总不能让自己儿子再忍着痛回去。
诊堂中,司瑶见有病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医书,而倚在药堂口正与果萦打趣说话的小路闻声也急忙回到司瑶身边。
“司瑶姑娘,我儿已腹痛两天了。”妇人将儿子扶到司瑶面前坐下,蹙着一双眉头说道。
“近来饮食如何?二便通畅吗?”司瑶看着眼前年轻微胖的男子脸上油红且又长满了面疱,猜是实热症,一边替对方诊脉一边问道。
“起初还只是食欲不振,这两日更是不思进食,不知饥饿,只饮得下冷茶冷饮。”那病人痛得没力气说话,只得由一旁的妇人代回,只是说到二便,她似又有些顾虑地停顿住,但见自己儿子痛得耽误不起,赶紧补道:“二便皆不利,尤其是大便,已有四五日未解了,非但二便,这些天他人也是疲乏得很,夜间烦躁难眠,白日坐立不安,书也读不进去了,他今年秋季还得与乡试呢,再耽误下去可真是要把人给急死啊!”
那妇人刚说完,就见司瑶起身欲抬手按在自己儿子的腹部,当即面色惊变,反倒自己有些难为情地将脸别开。
“哎呦哎呦,痛....”
司瑶只轻轻一按,那病人便急忙将她的手推开,痛得直叫。
“小路,你将人扶进去,褪去上身衣物。”司瑶此时已能确诊那病人是实热症,腹痛也是因肠结导致泄物无法排出堆积在内造成的,遂朝小路嘱咐道。
小路点头将病人慢慢扶进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司瑶将银针袋拿上也正要跟进去时却被那病人的母亲拦住:
“司瑶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令郎的腹痛是由热症肠结引起的,他此时疼痛难忍,我先给他施针救急。”司瑶淡淡说完却见那妇人依旧没有打算放开自己,心中有些不解,她儿子疼成这样,为何要拦着自己医治?
“司瑶姑娘,你既知道病因要不开些药给我们,我们自己回去.....”
“夫人方才也着急万分地说令郎秋季便要与乡试了,怎么要治病就不急了?令郎肠结不通正腹痛不已,若再耽搁穿了肠,别说错过乡试,他的性命也恐要危矣了。”不待那妇人说完,司瑶不耐烦地冷声打断,她可不想病人在自己手上误了诊治时间。
“可司瑶姑娘你一个姑娘家这.....终归是男女授受不亲。”那妇人看了一眼小屋中已被小路褪去上身衣物的儿子,又是一脸难为情地向司瑶说道。
“夫人,在这诊堂中,只有医者与病人,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司瑶无奈说完,便直接挣开妇人的手,进入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