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中磊这位厂公已经进行了站队,范兴更不必说,在淮扬道现在出行都至少得30个护卫,生怕被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汤家派人暗杀了。
范兴在淮扬道由于太针对汤家,汤家已经将底线后退到愿意送他5万贯再承诺要送10万贯给黄中磊,可范兴仍然不收。
汤家也有给其他厂卫送钱,可是这些厂卫收了钱只是针对汤家时下手轻了点,却没有违抗范兴的命令不下手。
这种情况下,汤家人有些丧气,想不到一个东厂北镇抚使就敢来拿捏自己汤家,连送钱都不要,可见背后一定有人在推动此事。
汤家给朝中的朋友求救,很想搞清楚自己得罪了哪位大佬,希望高抬贵手,如果要汤国辅让出淮扬道的观察使之位,只要谈妥条件也不是不行。
可是朝中官员只是帮汤国辅稍微稳定了一下局面,没有让他被墙倒众人推而已。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劫皇粮,对兴汉国的皇权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挑衅。
之前那些拦路抢劫的,抢地方押送往京城的粮税事情也大有人在。但从来没有直接抢光一文不剩的,简直是“开了先河”。
所以汤国辅如果短期内没办法把这件事情办妥,如果连到底是谁做的都查不清楚,那他的官场寿命也已经到头了。
届时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到汤国辅的对立面,他也会被文官集团所抛弃。
自从发现东厂恶犬凶狠无比,身后定然有人指使之后,汤国辅将汤家的力量都动员了起来反抗。
但是汤家外围的势力被范兴不停打击,汤家的店长、掌柜、地头等人,不断被东厂的人以查案的名义骚扰,有一点证据有一点人证就把他们先关起来再说。
因此汤家仿佛一只长满了触角的大章鱼被斩断了一大堆触角,虽然主体看似还在,但是已经无法“张牙舞爪”了,看起来十分笨拙,完全就是一副等着被人渔肉的样子。
但汤家势力毕竟没有仅限于淮扬道,这只大章鱼在其他地方还有触手。在这种时刻,他们汇集了全家的智囊来商量这一关怎么过。
有人提出最近汤家在淮扬道得罪的有实力的势力只有安右道的延寿教,这件事会不会是延寿教做的?
有人反驳延寿教只是一个民间教派,或许教徒众多,可是官场上应该不会有援手吧。而不是官场上的人出手,东厂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对汤家下手?
总不能是延寿教能指挥得动东厂?要知道东厂是皇帝鹰犬,谁能指挥得动东厂还有必要说么?
没人考虑过延寿教能指挥得动东厂,而这件事是皇帝陛下要针对汤家这种话更是没人敢诉之于口,免得国辅的血。
商量来商量去,连这是东厂胃口太大,希望汤家拿出百万贯贿赂的说法都“讨论”出来了,大家还是没有找到苗头。
却总算有了个把水搅浑的思路——嫁祸于人。
大章鱼虽然没有了触须,但还有最后一招——喷墨。
他们选择把墨喷向隔壁省的延寿教,写奏章呈到皇帝面前,直接指出这件事是延寿教派人做的。
证据?不用太明显的证据。只说这附近只有延寿教有这个能力,他们是民间团体还有武力,之前还能打赢流寇,听说和胡骑也碰过不落下风。
这段时间他们又在荆襄道大肆活动收了许多信徒,在案发的荆襄道有足够的实力。
至于动机当然是他们穷。延寿教收了那么多信徒一日两餐养着,吃喝不够了怎么办?抢皇粮一波暴富不是么。
另外延寿教和汤国辅交恶,出于报复心理劫了淮扬道的皇粮也说得过去。
总之延寿教坐拥百万教徒,已经成了兴汉国东面毒瘤,如若不制怕是不日就要立旗造反。那周宇恐怕要占下安右道、安江道建立地上教国了。
延寿教还自己铸钱,可能早有反叛图谋。
汤国辅在奏章中字字泣血表达自己的忠诚,说早就看穿了延寿教是一个邪教,因此才与他们交恶,不愿与他们进行商贸壮大他们的实力,这才设了税卡。现如今淮扬道的秋粮秋税被劫,就是延寿教即将作乱的预兆!
汤国辅毕竟是个观察使,朝中也有朋友,这个奏折递上去之后确实到了兴汉皇帝的面前,也让他忍不住询问了有关延寿教的事。
汤国辅的朝中朋友开始发力,向陛下详细叙说了有关延寿教的事,当然都挑皇帝可能担心的部分来说。
“那延寿教教徒百万,信徒皆为延寿教白白做工,勤劳所得皆为教中高层所霸占,而他们只得每日两顿稀粥。夫妻子女、父母男女亦要分开居住,不知酿出多少人伦惨事。延寿教并私铸铁钱发行,强迫教徒使用。现在安右道铁钱泛滥,已无铜钱立锥之地。”
兴汉皇帝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若是如你所说,信延寿教的安右道百姓岂不是处于炼狱之中?可安右道不论是摊派还是粮税银钱,都是天下第一个缴齐的省份,不仅交得快,交得还多,并且这两年更没听说过爆发民乱,不是么。”
面对皇帝的质疑,刚才说了一堆片面事实的官员只能拿出万能答案:“想必那是安右道彭秋东大人本领厉害。”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对待此教?”
“只要抓捕那延寿教教主周宇审问,一下子就真相大白了。而且延寿教聚拢民财无数,若是铲除延寿教,定能得钱亿万,可充盈国库。同时安右道百姓定会称颂陛下之英明。”
兴汉皇帝听到这种话却已经麻木了,他这些年听这些官员嘴里放屁已经听多了。只要自己按他们所说的做,就是百姓会称颂,会认为你是圣君。而不按他们说的做,百姓就会失望,甚至觉得你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