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问出这个问题的语气很是复杂,大程实回答的语气,更复杂。
“我确实懂得一些【记忆】的手段,也在兜住你之前翻看了他的记忆。
他......
确实不是远暮镇的人。
但他也算不上是理质之塔的学者。
因为他进入远暮镇的年纪还很小。
学者......是他的父母。
他们带着一家人,伪装进入小镇,默默‘引导’着居民们的思想。
不用惊讶,其实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大多都是造物炼金系的学生。
他们为了研究,奉献了自己的一切。
可在第一次血月升起的时候,他的父母都死去了。
他翻看了父母的遗物和研究笔记,坚定的继承了父母的职责,因为,疯狂的学者血液一样流淌在他的身体里。
可随着这份工作时间的拉长,他们对小镇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记忆中有关远暮镇的内容越来越多,对于自己父母,对于久违相见的学者同僚,对于遥远的理质之塔,却越来越模糊。
所以,在某一天过后,他的态度逆转了。
他突然想要这个小镇延续下去,尽管知道这里没有终点,但他想继续把这里守护下去。
因为他已经在这里活了一辈子。
先前在记忆里看到的那位“神使”的朋友,希林基,跟他一样,也是造物炼金系学生的孩子。
在告别了自己最后一个友人之后,格拉乔尔,用父母的笔记,把自己炼成了一具,永不腐朽的,血肉傀儡。”
“......”
程实看向自己脚下的黑袍人,看向仍陷入自杀的逻辑错误中无法脱身的格拉乔尔。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凶手对“自杀”这么有执念。
因为他太痛苦了,无论站在哪一边,他的处境都太痛苦了。
他早就想跟他的老友一样了结自己,可他又心念这个他出生成长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炼成傀儡,并将“禁止自杀”写入了规则。
可执念依旧驱动着他,于是所有的“渎神者”,都自杀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股执念越来越重。
重到已经无法控制。
于是他,陷入了规则的错漏中,紧捏着自己的心脏,变得不死不活。
程实叹了口气,或许“神使”才是最需要被救赎的那一个。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博学主席会答应资助扎因吉尔的实验,他们为何还要杀死他?”
“?”
大程实从沉默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哼笑一声,变得乐不可支:
“谁告诉你他死了?
以后少听点小道消息,多看点书。”
“......”
程实一阵无语,心想我可看了不少书,现在我对怎么养殖猪猡兽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无奈的点点头,看向大程实寻求一个答案。
大程实笑的玩味,他踩了踩脚下的尸骸手掌,道:
“他不是在这吗?”
“!!!???”
程实的眼睛再次瞪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具容纳了巨日和血月为眼的巨人尸骸,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他......”
“小偷不以身入局,如何偷得到东西?
可自从【永恒之日】诞生了第一缕意识之后,他的生命力,便被汲取干净了。
没死,但也不活。
末日倒吊人,扎因吉尔有了个新名字,呵......”
“理质之塔的人呢?为什么不......”
这话还没说完,程实就闭嘴了。
为什么要救?
侵吞“群星匕首”的资源,接手造物炼金的实验,再驱逐扎因吉尔的学生,然后......
博学主席会不就拿回了实验的主导权和控制权吗?
既然实验已经开始,思路也是对的,有没有扎因吉尔,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想到了是吧,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他们就不怕扎因吉尔成功登神?”
“你猜,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放弃扎因吉尔的?”
“......【永恒之日】觉醒之时,扎因吉尔疑似失败之后。”
“聪明!
他们也在观察,如果实验还能继续,自然顺利接手。
可如果实验出了岔子,那主持实验的人已经死了,【诞育】凭什么再来找麻烦?
一切对真理的求索,都受到【真理】的庇佑。
他们永不会错,直到,文明崩毁的那一天。
这就是理质之塔,这就是博学主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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