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璇诗微微蹙着眉头,轻声叹息着说道。
此话她实则是在劝阻左姝,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左姝就算再痴痴地等上百年,也决然不会再次见到公子了。
公子连她都狠心舍弃,又怎会因为某一个人甘愿停下。
左姝缓缓抬起眸光,目光痴痴地定格在苍穹之上那若隐若现的星辰,就这般长久地沉默不语。
那点点星辰的微弱光芒轻柔地洒落在她的面庞上,映照出她满心的哀愁与无尽的迷茫,使得她原本就娇美动人的容颜更增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凄美之色。
直至半晌过后,左姝才悠悠地开口说道:“倘若执念能够这般轻易放下,那它也就称不上是执念了。”
她的声音里满溢着无尽的悲凉与坚定不移的执着,仿佛这执念已然深深扎根于她的灵魂最深处,难以撼动。
晏璇诗望着左姝那坚定又凄楚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她轻轻握住左姝的手,语气愈发柔和:“姑娘,老妇我知晓这执念于你而言重若千钧,可人生苦短,莫要让这无尽的等待蹉跎了你的大好年华。”
左姝微微抽回手,目光依然停留在那遥远的星辰,喃喃自语:“年华又如何?没了他,这世间的繁华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
此时,一直沉默的秦红衣突然开口:“你这般执着,值得吗?”
左姝转过头,看向秦红衣,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又恢复了那副哀伤的神情:“值与不值,只有心知道。”
晏璇诗在内心长叹一声:“情之一难,竟是如此难解!”
不单是左姝深陷其中无法挣脱,她和秦红衣又何尝不是这般。
或许与苦苦守望的左姝有所不同,她能够亲自踏上岁月的征程去追寻公子的身影,而非被动地等待岁月的垂怜。
夜渐深,风渐凉!
晏璇诗又与左姝倾谈许久。
或许是认为晏璇诗和秦红衣乃寻常之人,左姝心潮起伏,一时间竟将此地往昔诸事道出。
左姝所言虽有些扑朔迷离,云遮雾绕,但晏璇诗心如明镜,知晓她口中的师兄正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公子,而那名白狐想必就是那神秘莫测的一双眼睛。
言罢,小院中的几人皆各自心藏忧思,陷入了静谧的沉默之中。
未几,左姝起身回屋,还贴心地为晏璇诗二人备下一壶香茗。
左姝离去后,晏璇诗并未急切地返回屋内,她玉指轻张,小院内那些隐匿于尘世烟火间公子的气息化作点点璀璨星辰,朝她徐徐汇聚。
有了这些气息,想找到公子真正所在地,就简单了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小院里,晏璇诗祖孙俩准备离开。
左姝站在门口,神色依旧落寞。
晏璇诗再次道谢后,带着秦红衣缓缓离去。
走了一段路,秦红衣终是按捺不住,缓缓回头望去,只见那竹林中的小院在朦胧的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缥缈的画卷。
她朱唇轻启,轻声低语道:“你说,她方才所言,究竟有几分是假?”
晏璇诗温柔地摸了摸秦红衣的头,柔声道:“小红儿,真真假假,又有何重要呢?你我终究是与她有所不同的。”
秦红衣猛地将她的手弹开,眼神如寒星般冰冷,直直地看着她。
“该去下个地方了。”
晏璇诗也不再继续逗弄秦红衣,她的眸光悠悠地望向远处。
在某一个遥远的地方,她敏锐地感知到了一种比气息还要醒目、还要强烈的存在。
那东西被称作血脉。
祖孙俩的身影在蜿蜒的小路上渐行渐远,而那竹林中的小院,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默默地守着左姝的执念,任凭岁月悠悠流淌,始终未曾改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