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老头叼着杆抽旱烟，明显烦闷。眼睛有点问题的老婆子禁不住推推他。
“老头，想想办法啊，咱可不能眼睁睁把小桃嫁到李家。”
上个月，他家姑娘跟李家小子谈婚论嫁，现节骨眼闹出丑闻，两老瞬间觉得李家家风不正。
谁能保证一胎就是男的？连生四个娃的战士遗孀都能赶出家门……
“唉。”
“当时想着小桃喜欢热闹，明天我到李村一趟，定亲的事再说吧。”
得到答复，老太眉开眼笑推他。
“热闹，那妯娌关系咋处理？”
而李毓说小孩不记事是假的，搞得村民不敢在小孩面前乱嚷嚷，怕出言不慎被惦记。
李毓，李家再度成为村民热点人物。相较于李家一面倒的舆论，村民私下对李毓的评价褒贬不一。有的说李毓恩怨分明，有的则言他没有大局观，一点不懂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当然，后者一般是顽固的老人。
李家愁云惨淡，李田聚集一众晚辈，众人脸色萎靡，眼睛周围重重的黑眼圈跟大大的眼袋像是吸了。
李家臭名远扬，上工被村民指指点点，往日有恩怨的人家甚至高声嚷嚷生怕他们耳背，而李家——
怯懦的不想上工，脾气暴躁的多次跟人起摩擦，差点动手。
“想想办法。”
李田忧愁用拐棍敲地，眉宇堆着一层层褶子，像是干枯的橘皮。
“要不我们偷偷把他们揍一顿？”
“李珍珠那个大力怪胎揍得了？而且揍一顿有啥用？”
“解气啊！”
李家人丁兴旺，整整有二十多口人，提意见的时候叽叽喳喳像菜市场，李田端起碗慢慢喝口水。
“太爷爷！”
李耀祖浑身黄泥，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他抱着不知道哪里摸到的癞蛤蟆报信：“太爷爷，刚刚我在村口看见上个月到咱家的那爷爷！”
上个月？
李田思考两秒，拍案而起，黑瓦碗“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夜深人静，李家抽泣声断断续续，李耀祖因顽皮搅黄计划再被爹娘揍一顿，屁股疼得睡不着，夜里起身。
他迷迷瞪瞪撒尿，下一刻就瞧见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趁夜色偷偷摸进杂物间，半晌，再神神秘秘出门。
“爷——”
“嘘。”
那人瞧见他，立刻捂住李耀祖嘴巴。
今夜无云，明月高悬，接着借着月色李耀祖瞧见熟悉的眉眼，渐渐停止挣扎，那人小声问：“别喊人，能做到吗？”
“唔唔。”
男孩点头，等手松开悄悄问：“俊豪哥，夜里不睡觉你是不是想干啥坏事？带我一个呗。”
“不带。”
李俊豪摇头，粗糙的手摸摸面前的脑袋，眼睛闪烁暗芒：“哥要做一件大事，带你容易暴露，别跟任何人说。”
“行吧。”
人一走，李耀祖装着困意上涌拍拍嘴巴，等人走远他再回房间，正巧撞见李山。李山慈爱问：“刚刚干嘛了？”
“尿尿，爷爷，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半晌，李田面色铁青从杂物房出来，面容颓然，眼神空洞：“不见了。”
“俊豪把我埋的土枪挖走了。”
“……”
“围着干嘛，赶紧找！周娟，赶紧到周娟家，记得不要惊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