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源远本想多观察一下形势,可对方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托尔因为不善言辞,在第一轮交锋中就完败给了哈丽特。
祁源远只能仓促应战,用了一招釜底抽薪,为他们扳回了一城。
古兹曼眼见自己的学生落了下风,马上起身替下了被激怒的哈丽特。
可祁源远的话里话外都还不忘带上她,这让坐在一边的哈丽特很是不爽,要不是皮诺首领在场的话,祁源远估计早已经躺在那里了。
古兹曼为了替哈丽特出气,言辞间不断挑衅,却都被祁源远给挡了回去。
两人争锋相对,看似护抬着身价,实际上都在把对方往死路上赶,之后谁要是出了错,那可就颜面扫地了。
皮诺首领原先只是好奇,克劳首领怎么会派来两个年轻人,现在大致是明白了,这个祁源远绝不是一般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斗法,眼神都比先前清澈了许多,似乎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古兹曼看自己先前的招数都没起到作用,索性也就不再装了,他直白地问道:“祁先生,不知道您这次来,是以什么身份?”
他的这句话一语双关,即是为了试探祁源远在克劳部族中的地位,更是为祁源远刚才调侃哈丽特是无知女流而讨回面子。
祁源远看出了他的意图,这是想打压自己,从而抬高哈丽特的身价,既然要来硬的,那自然就不能让他如愿。
祁源远赶紧笑着回答道:“古兹曼先生,您客气了!我是用晚辈的身份,来向皮诺首领讨教的!”
古兹曼没想到祁源远会来这招,且不说哈丽特了,现在自己都直接被略过了,他这是要移花接木。
古兹曼也算是老江湖了,虽然刚才有点吃惊,却并没有乱了阵脚。
他转念一想后,倚老卖老了起来,“既然是晚辈,那也就不分男女了!只要好学都是一样的,年轻人不错!不错!”
祁源远心中一乐,“你这老狐狸,给我来这套,想把水搅浑,哪有这么简单!”
“受教了,先生说得对,不懂就该问,三人行必有我师嘛!”祁源远躬身行礼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最怕就是思维定格了,那可就连皮诺首领的皮毛都学不到了!我来就是为了开开眼界,好多涨涨见识!”
祁源远这一通指桑骂槐把哈丽特说得牙根都痒痒了,脸上仅有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皮诺首领倒像是完全没在意,仍旧微笑着端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托尔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但是看到对面哈丽特的表情,心里就开始偷笑了,看来祁源远是占了上风。
古兹曼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似年纪不大,学识却是不低,再盯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怕是要自取其辱。
他马上切换了话题,“刚才你提到心腹大患!不知道,你是想怎么来解释呢?”
祁源远没有多做思考,直接回答道:“莱文和布克,那两个部族最早盯上的应该就是你们!之所以现在把我们作为目标,不过是因为我们的物资,之后还是会轮到你们的!”
“祁先生,这是危言耸听了吧?”古兹曼故作镇定地驳斥道。
祁源远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难道说先生至今都还蒙在鼓里?这里只有皮诺首领一人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古兹曼的表情突然就僵了,祁源远这一问不仅杀了他的面子,还顺带又把哈丽特给骂了,这下怕是要出事。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哈丽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健步就冲到了祁源远的面前。
托尔赶紧起身,拦在了祁源远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哈丽特的右臂,挡下了她向祁源远拍来的巴掌。
“咳咳!”皮诺首领十分不悦地看向了他们。
托尔立刻松开了哈丽特的手臂,转身向皮诺首领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托尔这一道歉,让哈丽特更是尴尬了,她想道歉来换取父亲的原谅,可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呆立在了祁源远的面前。
祁源远赶紧躬身向她行了个礼,“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言辞过激了!”
“好了!你们继续!”皮诺首领对祁源远他们的回应很是满意,本来被打断的兴致,马上又提了起来。
哈丽特低着头,红着脸坐回到了座位上,之前的春风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刚才的失态,都让她有点无地自容了。
古兹曼看在眼中是痛在心底,哈丽特跟他学习快有十年了,这个脾气始终就是改不了,到头来总是因为她的冲动,而坏了好事。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多想的了,古兹曼重新整理了思绪后,继续问道:“那请你说说,为什么先前他们没有来袭击我们?”
祁源远想了下,恭敬地回答道:“我对你们的情况并不了解,也就大致猜测一下!说错了还请原谅!”
“请讲!不必顾虑!”古兹曼爽快地回答道。
祁源远想了想,推测道:“这一路过来,大多数都是开阔地,这座营地的围墙又修得很高,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他们应该没有把握,可以仅靠兵力,就攻陷这里!而且,我看你们这,都是年轻人,你们应该还有别的营地!也就是说,你们还留有后手,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
皮诺首领听祁源远说完,眼睛就是一亮,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古兹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默默地看着祁源远,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看来古兹曼先生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我再说一些个人浅见。”祁源远先客气了一下,随后看向了哈丽特,“我想在这个营帐里,最被看中的应该是哈丽特小姐了,您应该是部族将来的继承人!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您离继承族长的位置,还有着很大的距离!虽然有古兹曼先生和皮诺首领教导着,但是您缺少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稳重!而皮诺首领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您这个继承人的问题了!”
古兹曼听完脸都绿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别说自己不敢说,就连皮诺首领平时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皮诺首领的脸色也变了,他看向了哈丽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既心疼又失落,祁源远的话是真的说到了他的心里。
哈丽特作为当事人,自然心里是最不好受的,照她的脾气本该直接爆发,但有了先前的教训,她还是勉强忍住了。
古兹曼回过神来,赶紧想把话题给引开,“这些跟之前说的,他们不来袭击我们似乎没有关系!还请祁先生,不要胡乱揣测!”
祁源远看准了时机出的招,既然有效果,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祁源远沉声回答道:“看似没有,但实际关系很大!接班人对整个部族的影响会非常大,那两大部族变成今天这样,也全都是因为他们首领!所以说,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等待机会就行了!就算让你们再安逸个二十年,到头来还是砧板上的肉!”
“你是说我不行?”哈丽特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哈丽特小姐,您别生气!我说的,只是在推测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把目标盯向了您!您才是他们的猎物!”祁源远话锋一转把矛头全都引向了莱文和布克部族。
“你这怕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古兹曼赶紧把哈丽特给按回了座位。
“是不是,其实不重要,因为刚才说的都是之前的情况!那些也都是假设!但眼前的,却是你们要实际面对的!”祁源远再次切换了话题,他把之前说的全都归为了废话。
只针对现在的情况,祁源远继续分析道:“这次如果拿到了我们的物资,那就是等到了时机!他们不再需要等待皮诺首领老去,也不需要用其他的手段,直接就可以通过人数和装备来碾压你们!就算你们留有后手,在绝对的火力面前,那都是不值一提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说!”哈丽特又一次跳了起来。
祁源远赶紧向她鞠躬道歉,“实在对不起!在你听来,我的话可能说得有点过了!但是这就是事实,你们跟他们合作,不会拿到任何物资的!”
“哈丽特,你先坐下!你这脾气是要好好改改了!祁先生请继续说!”皮诺首领终于开口了。
但他还是没表态,只是希望听祁源远继续分析下去。
皮诺首领现在想搞清楚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祁源远之前就想着,通过针对哈丽特,来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现在基本上都印证了,也就不再继续藏拙了。
他一改之前那副恭敬地样子,挺起胸膛严肃地说道:“我们来,是有诚意与你们长久合作的,而不是来谈判做买卖的!刚才的那些条件对快要亡族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即使我们答应把所有的物资都给你们,那也是空谈!你们不可能突破重围,去拿到物资的!那两大部族取胜的话,也不会如约,分给你们物资!我们是不是该坦诚点沟通了呢?”
古兹曼憋了半天,答不上话来,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他扭头看向了皮诺首领。
“我愿意听听祁先生的高见!”皮诺首领笑着回答道。
古兹曼赶紧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苦着脸看了一眼哈丽特。
哈丽特双眼死死盯住了祁源远,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古兹曼的表情。
祁源远简单地扫了他们一眼,心中松了口气,这下终于是最后的较量了,听皮诺首领的口气,应该是有戏。
他向皮诺首领行了个礼后,才开口说道:“皮诺首领,实在抱歉!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您可以如实告知!”
皮诺首领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示意祁源远继续。
“那两个部族,答应分您物资,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祁源远朗声问道。
古兹曼一听,眉头一紧,心想不好,这下看来要出大事。
他刚想起身,就看到皮诺首领瞪了他一眼,马上又老实地坐了回去。
哈丽特似乎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皮诺首领扭头笑着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条件?”
他的问题,等于是侧面回答了祁源远的猜测。
祁源远看了看在座的人,低头考虑了一下后,继续问道:“可以在这说吗?”
“没外人!尽管说!”皮诺首领微笑着回答道。
“那两个部族,是不是向您提出了和亲?分给你们的物资就是聘礼?换句话说,就是用我们的物资,来换取你们部族,未来的控制权!”祁源远大胆地推测道。
皮诺首领并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看向了古兹曼。
古兹曼心领神会,赶紧起身说道:“你这话有什么依据?”
祁源远皱了皱眉,轻声回答道:“他们觊觎你们这么久了,这点心思应该不难猜!”
“父亲,你真要把我嫁给他们?”哈丽特听祁源远说得有模有样,一下就忍不住了。
她之前有见到过那两个首领,光是他们当时的眼神,就让她恶心到现在,对他们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极点。
皮诺首领并没回应她,只是伸手向下招了招,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祁源远等皮诺首领安抚好了哈丽特,才继续说道:“我想就如我刚才说的!皮诺首领,您之所以会等着我们来,就是希望和我们联手,一起铲除了他们!或许您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只是在等着我们,给出能够让您满意的条件!那当然就不会是物资了,我想您要的,和两大部族要的一样,是一个人!”说完祁源远转头看向了托尔,克劳部族未来的首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我都没你想得那么远,不过你的这个建议倒是可以考虑!”皮诺首领大笑着说道,但谁也搞不清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父亲!”哈丽特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她瞪了托尔一眼后,直接跑出了营帐。
“看来皮诺首领对我们的条件还是满意的!当然我们之前说的一半物资,事后也一定会交给你们!另外您这边的老人和孩子,也可以直接住进我们的地堡!我相信,我们那的条件,会比外面好很多!”祁源远总结了所有可以给出的条件,询问起了皮诺首领的意思。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这就涉及到了婚事!我女儿这边,我自然也要询问下她的意思!如果她不答应,那我们就得再想想,其他的方案了!”皮诺首领客套了两句后站起了身来。
说完,他看向了古兹曼,“麻烦先生,帮我招待一下!我去问问哈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