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伙计记得李长辞的容貌。
这是那名六扇门年轻紫衣！
“大......大人！”
心有颤栗，中年伙计强笑着抱拳行礼。
李长辞从容笑道：“呵呵，不要紧张，现在六扇门散值了，我私下过来瞧瞧，就当我是寻常顾客便是。”
中年伙计一身灰色麻衣，闻言，略有惶恐道：“是！是！大人请进，随意看就是！”
之后蹑手蹑脚就带李长辞进了大堂。
琳琅商会总店，其华丽程度不比通宝楼万宝斋差。
装潢精美，彩灯明艳。
所卖货物种类繁多，正在挑选的顾客也成群结队。
这中年伙计叫来另一名店员陪同后，没有回大门处，而是直接往后堂行去。
很快，一名身穿黑色锦服的老者便小跑而出。
“大人特意光临，欢迎，欢迎啊！”
老者留着山羊须，眼眶深邃，身形瘦高，正是琳琅商会总店的管事。
“薛管事，你们这的生意还不错嘛，呵呵。”李长辞笑道。
薛管事陪笑道：“哪里哪里，李大人，这都是托朝廷的福啊......这个，李大人，不知我商会两位东家如何了？天色已晚，为何还未归来......李大人，东家府上家眷已经来问过好几次了。”
李长辞道：“薛管事无需担心，案情比较复杂，可能还要些时间，你们安心等待便好。”
闻言，薛管事面色微变，心中似有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面对威名在外的六扇门紫衣，他也只得笑着一张老脸道，“如此就多谢李大人照看了......李大人，我们这琳琅商会所售货物齐全，李大人想要什么，只管与老朽说便是，就当是大人照拂东家的谢礼！”
薛管事与薛家父子是族亲，东家被带入六扇门不归，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李长辞道：“薛管事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次来，并不打算买什么东西。”
薛管事眼露疑惑：“那李大人来是......”
“蔡大人遇刺，事关重大，我来是想再查查你们琳琅商会那四十桶香油。”
“啊？！”
闻言，薛管事目露惊诧。
又来查案，这......难道还在怀疑他琳琅商会？
愣神片刻，薛管事立马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李大人，那些香油还放在原处，李大人请。”
李长辞点头，随后跟随薛管事，就来到琳琅商会后院库房。
路上，他随意看了看这琳琅商会各处柜台的货物人流。
之后基本可以判定，琳琅商会底蕴极其深厚。
其售卖的珠宝首饰多不胜数，更别说还有丰荣布庄这样一桩赚钱的大买卖。
心里微微一笑，等薛家父子过了庭审罪责落实，就又是他们六扇门的表演时间了。
刺杀四品大员，虽不至于株连九族，但抄家流放，应是免不了的。
按照武安侯一贯作风，六扇门，这又是要发一笔了。
想到这个，李长辞心里默默点头。
侯爷，估计早就盯上这块蛋糕了吧？
啧啧，果然领导的目光，就是长远啊。
入了库房，穿过几处货物摆放区，薛管事带着几名伙计，陪李长辞来到了四十桶油所在的位置。
李长辞朝前看去，只见这四十个木桶已重新上蜡。
桶盖处，皆尽密封，只留了一桶取油售卖。
李长辞道：“薛管事，这油桶开了，还能重新上蜡保存？”
薛管事仓惶笑道：“只能作紧急保存，效果比之首次密封自然是差很多，为避免浪费，我琳琅商会也只能低价处理。”
李长辞点了点头，安慰道：“嗯，等案子一结，若是琳琅商会无事，我六扇门自然会补偿你们的损失。”
薛管事闻言老眼微亮，随即道：“多谢李大人，李大人请随意检查便是！”
李长辞呵呵一笑，有些怜悯的看了眼对方后，便缓步上前查看。
薛家父子做的事，这老头多半还不知道。
也不知等庭审完对方会是个什么表情。
走到四十个木桶间，这次李长辞将木桶每一处细节，都仔细瞧了瞧。
除了当初检查到的不同压痕，他此刻还发现了一个细节。
桶底压痕絮乱的那些木桶，其各条木板缝隙间，隐隐能发现一些灰尘。
虽说露在外面的地方已擦拭干净，但从缝隙灰尘也能看出，这些木桶已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检查完，李长辞回到薛管事旁，问道：“薛管事，不知正常来说，这些江南香油能保存多久？”
薛管事道：“李大人，松阳商会的这些木桶，其内会铺上一层特质油纸，装满油上盖后，再由蜜蜡封顶，就是保存数年也没有问题。”
“不过像这些开过盖再重新密封的，就不能保存那么长时间了，最多也就是两三月。”
李长辞点头，眼神略有异动。
木桶能保存这般长时间，那之前他那掉包的想法，自然就有了依据。
李长辞接着道：“薛管事，这些香油从港口运回来后，有没有人动过？”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被人掉包？”
闻言，薛管事脸色一变。
眼神略有难色，只道：“李大人，这江南的香油是由两位东家亲自过手的，自然是没有差错，应该不可能被掉包吧......”
“呵呵。”
李长辞见其模样，似乎感觉对方知道点什么，轻笑道，“薛管事，薛掌柜父子还在六扇门，六扇门这地方，你也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能出来，其实就连我也不好说......”
“不过若是这案子迅速侦破，想来薛掌柜两人肯定能很快回来。薛管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薛管事听到这里，额头已是一片虚汗。
对方的意思，作为琳琅商会总管的他怎会不知。
这是拿东家威胁他啊......
想到六扇门这些年在京兆府的凶名，薛管事赶忙道：“李大人，老朽记起来了......这香油运回库房的第二天，似乎有一批人从我琳琅商会后门进来搬了些东西......”
“不过李大人，当日这些香油都是掌柜和公子看管，老朽在店内经营生意......这具体搬了些哪些东西，老朽也不清楚。”
李长辞眼神一凝，道，“可知搬东西的是什么人？”
薛管事道：“李大人，这个老朽也不知，这件事，还是伙计小张无意给我说的。”
“那个叫小张的伙计呢？让他来见我。”
闻言，薛管事脸色一白，擦了擦额头道：“这......李大人，小张昨日托人来店里请了假，到现在还没来。”
“什么，请假了？”
李长辞闻言，眼里射出一丝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