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十一对自己贴的这个告示并没抱什么希望，那个画地下图的人和潜入白宅偷药的人或许压根就没关系。一切只是她的联想……总之凭借这纸条能找到人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但很快她在张贴栏上看到了大巴给她的留言。
“他来找我买东西，我把你的事跟他说了，但他没接，这事我这边是没办成，不过这个……”
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
“要是你能弄到这几个，这事或许还有戏。”
宁十一听他前面的话正要失望，但他紧接的后半句却是没懂，疑惑地接过那纸片看了看，只见上面写了一长串的药名，有些字自己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是止咳、止疼……这几个是抗癌药。”
大巴指着最后几个药名说道：“这些太冷门，我手上没有。”
见他意有所指，宁十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问道：“为什么来问我？”
大巴也不拐弯抹角只扯着脸皮谄笑道：“我们做这行的可不光是买和卖，这种拉线找消息的活儿也是大头，我看您……”
他仔细斟酌了词语才继续道：“应该不是缺东西的主，或许有门路也说不定。”
这女人几次来出手虽然算不得顶顶大方，但他见得人多了，自然练就出来一些看人的本事。哪里看不出，人家是刻意低调不想惹麻烦，从她的言谈举止间能看得出她并不缺这点子东西，实实在在是个大户。
“内城不是有个女治疗师吗，病了怎么不去找她？”
宁十一明知故问。
大巴笑嘻嘻地答道：“要是看得起哪里用费这个劲儿。”
“我倒是可以弄到这些东西，不过要是这个人派不上用处，那就当我没说过。”
男人听到这话立即两眼放光，他搓了搓手觍着脸笑道：“那是当然，谁也不是菩萨不是！你真有关系能弄到这些？那以后……”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宁十一打断：“我可不是药贩子。”
这些都不是常用药，她顶仓中当然没预备，只不过是想见那人故意这样说，哪里会招揽什么卖药的事。
按照大巴男给的地址，宁十一找到了城中一个小区，她沿着主路往里走，绕过几幢楼房，终于在停放电动车的车棚后面，最角落的位置找到一处不起眼的房子，看样子像是看车的保安物业临时歇脚用的。
见门上果然有一个隐约的红色福字，这一看就是年节时贴的，纸张粘贴时间长了，残留在门上的痕迹难除。
宁十一往来时的路看了看，口中数到“98”。
从进小区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主路上的下水道井盖格外多，也不知这设计的人是怎么想的，她之前可从未见过哪个小区进门主路上这么多下水道盖子的。
她抬手敲了两次门，才听到里面有人答应一声：“谁？”
听到这一声问话宁十一眉角挑了挑，还真有些意外。
“是大巴让我来的。”她在门外平静地回道。
门内的声音消失了好几秒钟，接着旁边的窗户里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警惕的眼睛仔细打量了门口的人好一会儿。确定只有她一人，才终于打开一条门缝，门后有防盗链。
小屋内的光线很暗，唯一的一扇窗户也用木条钉死，只留了一点能看人的缝隙，刚才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站在昏暗中。
“来送药的？”
说话的人即使隔着条门缝，宁十一还是能看出对方瘦削的脸颊，脸上黑乎乎也不知是抹了什么东西。
她借着门外的光线想去看对方的脖子，只可惜对方穿着高龄的厚毛衣并不能看到喉结处。
“不是，我没药。”
见对方皱眉宁十一道：“我有比药更管用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反应，果然这话一出门里的人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不但没出来反而“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对方逃走之前宁十一抢先道：“我能救你。”
听到这话门里没了动静。
刚才见对方关门想逃跑的样子，她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听到治疗师三个字不但不关心，反而要跑，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潜入白宅想找张伊一的人。
此刻她也不急，只安心靠在门边。嘴里只道：“我数到三，你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1——2——”
果然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她这才看清门里的人是什么样子。
果然是个身形瘦小的，身高只堪堪到自己肩膀处，一头不辨男女的短发胡乱地堆在脑袋上。
“你能联系治疗师？”
宁十一藏在面罩下的嘴角弯了弯，真的是女生。
她点点头，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谈起交易来：“我能，不过我只换不卖。”
“你要什么？”
此刻宁十一已经确定对面的人的确是个年轻的姑娘，感觉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声音里还带着青涩。但越是如此她更能肯定对方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否则这样一个女孩恐怕活不到现在。她脑中想起刘亦柔，又把这念头抛出去，对面前的女孩说道：“我需要一个能下地的人，如果你不行，就当我没来过。”
她故意把话说得似是而非，见对面的人沉默了，她心中更加笃定。不等女孩说话，宁十一轻声问道：“你能下去吧？”
能潜入白宅偷东西还能顺利逃跑的，要么会飞天要么会遁地，她比较相信后者。
见她不回答，宁十一直接转身就走。
“等等。”
听到这话，她好似回到了末世前在小商品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场景中，转身走往往才能激发卖家的决心。不过比起还能找到下一个客人的店主，这小姑娘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了。能付出如此“高昂”价格的人除了自己可少有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命换一命。”
宁十一停顿两秒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要你帮我去救一个人，作为交换我会救你。”
既然需要那些药，那这姑娘或许没剩几天了，她想速战速决。
“要是你骗我……”
她打断对方后面的话平静地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就别浪费在这里了。”
女孩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短发女人，这女人脸上还戴着防寒的面罩，自始至终没拿下来过，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这双眼看起来……似乎很清澈，她好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