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乌尔答氏不动声色的换了自己的称呼,不再自称儿媳,宜修心中更是冷笑一声。
还不算太蠢,知道这时候,不可再同自己表现得过分亲近。
也是,万一冯氏是得罪了自己,对方作为冯氏的“儿媳妇”,自然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的。
抬手捏了捏眉心,宜修出声笑道“老六想知道冯氏被降位的缘由?那他今日跟着老七去养心殿,应当已经探清楚了,怎的你还要再问一遍吗?”
宜修如此直白的话,让乌尔答氏的面色变了变。
但一想到今日自己向弘曕夸下的海口,乌尔答氏一咬牙,再次道“皇额娘恕罪,妾身也是不得已才为之,总不好传出去,让旁人以为六爷对冯额娘的变故没有半分探知的意思,平白让人传闲话了。”
宜修闻言呵呵笑了两声“老六能娶你,是他的福气。”
“皇额娘夸赞,妾身愧不敢当。”乌尔答氏却似乎更有了同宜修说话的勇气,声音也愈发的平稳起来。
“既然你想知道,那本宫就做一回好人,让你弄个明白,回去也好向老六交差,剪秋。”
话到最后,却是让剪秋来讲的意思了。
剪秋自不会推辞,转身朝乌尔答氏屈了屈膝“好叫福晋知晓,冯嫔娘娘派人害了柔贵人的龙胎,才引得皇上震怒,降为夺号。”
“害了柔贵人的龙胎?皇额娘,妾身斗胆,冯额娘有我家爷和七爷这个亲儿子,她为何要害一个贵人的儿子呢?”
剪秋自不会回答宜修未曾应允的问题,闻言退开了一步,未再开口。
宜修抬手看了乌尔答氏一眼,心中却想着,今日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平易近人了?
连她一个贝子的福晋,都敢对自己如此发问?
手上稍用了些力,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宜修开了口“后宫之中,私隐很多,但许多事,不是你想知道,便有这个资格知道的,今日你说无法向老六交代,本宫才让剪秋向你稍稍吐露一二,怎么,你便以为,能够随意的询问皇帝后宫的事?”
“还是,你家那位贝子爷心中有了什么大志向,才让你也跟着如此大胆的探知后宫私隐呢?”
宜修的声音冷漠,神情中俱都是不满,听的乌尔答氏面色立刻白了下来。
额间一道冷汗落下,乌尔答氏动了动身子,由原先的单膝转为双膝跪地“皇后娘娘,妾身并无此意,还请娘娘明查。”
称呼的再次变化,让宜修心中嗤笑。
这一个个的,总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位置。
在自己面前如此大放厥词的询问,丝毫不在意,她问的,乃是胤禛的后宫。
就算真有什么让人不齿的事情,也是她一个不得宠阿哥的福晋能够询问的吗?
宜修脑中稍一思忖,便已经明了了该如何让对方闭嘴。
转首朝剪秋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上前,走到乌尔答氏身边“福晋快起来,皇后娘娘也只是为了让您知道其中厉害,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借着剪秋手中的力道,乌尔答氏站直了身子“是,都是妾身的错,一时之间,错想了,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罢了,你们还年轻,说话做事有些纰漏,也是寻常,往后好好学着便是了。”
宜修说罢便站起身“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一早进宫,想必也累了,就早些回去吧,太医院的方子,让老六自己去找应太医拿便是。”
宜修话落,再没有在此时陪同对方说话的意思,扶着剪秋的手,便转身离去。
乌尔答氏屈了屈膝“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片刻,扶着碧儿的手站起身,目中已是一片淡然之色“碧儿,咱们也该回去了,走吧。”
碧儿见识了宜修的冷漠模样,又哪里还敢在景仁宫多言,闻声只点了点头,话都未说一句,只扶着乌尔答氏,快步朝景仁宫外走。
一直等两人远离了景仁宫,碧儿才回过神来一般,轻呼了口气“主子,皇后娘娘这气势,还真是慑人…”
乌尔答氏闻言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终归爷的亲额娘不在世了,否则,本福晋又何苦到景仁宫来,受着一趟苦呢?”
“不过福晋今日到底是探清楚了冯嫔娘娘降位的缘由,也算是值得了。”碧儿闻声,再次出口安慰。
乌尔答氏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之色“想不到,一向待下和蔼,对爷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也半分没有薄待的冯嫔娘娘,私底下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只是没有弄清楚她到底为何要害柔贵人的龙胎,终究是不完美。”
“或许,是柔贵人得宠?才让冯嫔娘娘后悔当初扶持?”
“你这话说的,实在愚蠢,柔贵人哪怕再得宠,如今贵妃位上两位娘娘地位稳固,妃位上更是早已四角圆满,柔贵人哪怕再得宠,还能越过当初有子,还能协理六宫的敬妃?她又怎么可能单单只为了所谓的恩宠,冒如此大险呢?”
“那奴婢实在是想不通,她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了。”碧儿一脸困惑之色,言语间也尽是疑惑。
乌尔答氏摇摇头,又突然面色一怔,下意识握紧了碧儿的手。
弄的对方一脸不解的看向乌尔答氏“主子?”
“或许,是因为老七的福晋?”乌尔答氏口中喃喃,面上的震惊之色,却让碧儿看的有些惊恐。
“主子?七爷的福晋?这同柔贵人又有何关系?”
“如今成婚的阿哥,也有五位了,爷的各位兄弟的福晋,要说出身,自然便以承亲王福晋出身的富察氏为首,其次便是瑞郡王福晋,与皇后娘娘同出一族,不输于富察氏的尊贵,至于旁的,都同我娘家差不太多,可如今到了老七,偏生只许下了一个从六品官员的女儿,你说,是不是柔贵人在皇上面前吹了枕头风,才让七阿哥的福晋人选出身低下?冯嫔娘娘又是不是因为此事,才下了狠心,要对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