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宜修见瑾瑜仍是一声不吭,再也耐不住性子,伸手按在了瑾瑜肩膀上“瑾瑜……”
宜修话音未落,瑾瑜已经猛地抬起头,脸上原本的不可置信之色已经完全不见,转而出现的,是愤怒到极致的发红。
“额娘,我要废了他!”
瑾瑜满是狠色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听的宜修微微愣住。
倒并非觉得女儿狠毒,对待这样胆敢欺瞒自己女儿的,哪怕即刻绞杀也算不得什么。
瑾瑜只说要废了对方,在宜修看来,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转瞬,宜修便反应过来,捏了捏瑾瑜的肩膀“瑾瑜,你放心,这事儿额娘会派人去做。”
“不!”
瑾瑜突然怒喝一声“我要亲自谋划,让他身败名裂!”
宜修神色瞬间染上担心“瑾瑜……”
“额娘,您不必担心,女儿并非愚蠢之人。”
瑾瑜一句话落下,又坐了下去,端起碗喝了一口银耳雪梨羹,才再次道“既然佟佳氏敢算计我,若是我不还他们点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当皇阿玛和额娘的女儿,您放心吧,这事儿就让女儿自己去办。”
宜修看着突然如此郑重的瑾瑜,点了点头“好,额娘就让你自己去办,只是你到底是皇家公主,万事切不可自己出头,否则若是传出去了,总免不了让人诟病。”
“额娘,您放心吧,只是女儿身边的人年纪太小,最近还请额娘将剪秋姑姑放到女儿身边才好。”
见瑾瑜说话的模样越发正经,宜修心中也高兴起来。
“好,就让剪秋暂且跟在你身边,额娘一会就吩咐下去。”
瑾瑜闻言又起身朝宜修行了一礼“女儿年幼,未能识别旁人狠毒心思,若非有额娘,将来女儿一生都要就此葬送,女儿谢过额娘。”
宜修忙将人拉起来揽到怀中“你是额娘的女儿,说这什么见外的话?”
瑾瑜靠在宜修怀中,没有再开口,目中的眼泪却是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再落下来。
……
宜修母女的事情暂定下计,寿康宫这会儿却气氛诡异,压的人几乎无法呼吸。
谦嫔似乎得了太后的命,又回了原位坐着,此刻正悠哉悠哉的端着盏茶喝的惬意。
至于那位柯太医,仍旧跪在地上,身子筛糠似得抖个不停。
太后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片刻,突然那开了口“怎么?有胆子做出这样杀头的事,这会儿倒不敢开口说话了?且说说看,你是领了谁的命,又拿了什么好处,敢对哀家动手。”
柯太医似是被太后这似沁了寒冰的声音吓到,抖得越发厉害,却死死咬着牙,一句也不肯吭声。
太后又哪是好相与的人?
见状立刻一摆手“竹英,给哀家把这个狗奴才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太后这句话刚出口,柯太医就身子一软,他一个太医,哪里能受得住三十大板?
真要打完,即便是不死,这双腿也要废了。
可他抬起头,张了张口,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终究是又闭上了嘴,一咬牙,就这么瘫倒在地。
太后发了话要动刑的人,又哪会因为你承受不住就手软?
转眼上来几个人,拖了柯太医下去,院中立刻就响起一阵阵哀嚎。
殿中,谦嫔与太后相对而坐,两人似乎都没有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一般。
“今日若不是谦嫔,哀家这条老命能不能留还是两说,谦嫔,你很不错。”太后突兀的开了口,声音却比之前多了柔和。
谦嫔垂了垂首“太后乃是后宫之主,若是遇事臣妾就此放过,又哪里有为您效力的资格呢?您可千万别同臣妾客气了。”
谦嫔这话说的谦卑,太后却很是满意,笑了笑,再次道“德才兼备,品性高洁,你这封号,倒很是合你的性子。”
“太后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不过,哀家倒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着这柯名是奉了谁的命,要来谋害哀家?”未再此事上再多废话,太后话音一转,再次出了声。
谦嫔闻言沉默,蹙眉思索了片刻才道“臣妾愚钝,实在想不到宫中有谁,能有这样大的胆子。”
“你不觉得是皇后?”太后眉头一挑,话中的试探之意尽显。
“臣妾愚见,皇后娘娘行事向来谨慎,既然给臣妾下了要谋害太后的命令,就应当不会再假手于他人,毕竟这样杀头的死罪,谁会轻易的给出把柄呢?”
“你说的有道理,若是哀家让你去皇帝面前出首皇后,谦嫔你该如何做?”太后的话题跳的极快,转眼又给谦嫔挖了一个坑。
谦嫔似乎很是害怕,脸上惶恐之色突然显现。
立刻起身跪下“太后娘娘恕罪,臣妾虽唯您马首是瞻,但是皇后娘娘在后宫的势力有多大,太后想必也知道,且咱们并无实质证据,仅凭臣妾的口供,皇上又怎会相信,求太后垂帘,此事臣妾实在不敢做。”
其实谦嫔话中的道理太后又岂会不知?
不过是存着要试探对方心意的意思了。
见谦嫔如此恭敬,加之刚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太后心中紧绷的怀疑稍稍减去一分,抬了抬手“好了,动不动的就跪,也不怕伤了膝盖,赶紧起来吧。”
如此关心谦嫔身子的话,不管太后其中掺杂了几分真心,到底是少对人言。
谦嫔忙应了太后的话起身,再抬头时,目中已经蓄了一汪盈盈泪水。
太后似乎很满意自己三两句话的效果,示意谦嫔坐下,跟着道“瞧你,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的就流眼泪?”
谦嫔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捏起帕子掩了掩泪水,回道“臣妾的父亲不喜欢臣妾的额娘,但从到大,也只有额娘一人关心臣妾,但臣妾何德何能,今日太后也如此关心臣妾的身子,怎能让臣妾不感动呢?”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握了握谦嫔的手“放心吧,有哀家在,皇后不敢在明面上为难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同哀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