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原本还有些不安的模样,但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拧,暗自嗤笑一声,屈了屈膝开口道“娘娘言重了,甄官女子犯了事,若非皇后娘娘善心,这永寿宫却是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住,奴婢奉命在此,不过是看着小主不要出什么岔子罢了,难不成害了人命,还能享受从前嫔位的待遇吗?”
宫女是剪秋安排的人,定不会对甄嬛有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对惠嫔有任何恐惧,听到对方质疑自己,一下子就没忍住,脱口而出如此之言。
惠嫔虽平常不与人起冲突,但到底也是个嫔位的主位娘娘,平日又怎可能有下人如此同她说话,闻言立刻气的脸色有些微红,抬手就是‘啪’的一个巴掌“放肆!”
采月也是气的不轻,不管甄官女子做出什么事,同自家娘娘总是没有任何关联的,这宫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同自家娘娘说话?
上前扶住惠嫔,采月冷笑一声,厉声道“这位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进宫几天,就能爬到主子头上了?我家娘娘乃是钟储秀宫主位,你也敢如此放肆?不知是跟谁学的规矩?!”
宫女不过是一时激愤,如此一番自然已经反应过来,垂了首缓缓跪下“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惠嫔脸上冷色不减,盯着宫女看了许久,才厉了声音,再次道“甄官女子是否做错了事,自是上位娘娘与皇上裁定,不是你区区一介宫女可以置喙的,若是再让本宫发现你如此懈怠,本宫自会禀了皇后娘娘,到时,将你赶出宫去是小,若是因此丢了性命,可是你自己作死!”
宫女目中隐现一丝怨毒,低眉垂首道“是,奴婢遵命,再不会如此。”
惠嫔这才冷哼一声,不再回话,敛了神色,带着采月,主仆二人径自出了永寿宫,同罗鹏再次打了声招呼,才往储秀宫的方向而去。
似乎是念着甄嬛处境艰难,惠嫔心情也不甚好,一路上都未开口说话。
行至半途,采月终是忍不住,转头觑了惠嫔一眼,试探着开口道“小主,您真的要帮着甄官女子,要让甄府二小姐进宫为嫔妃吗?”
惠嫔愣了愣,采月跟随自己多年,向来最是忠心,此刻却突然如此说,惠嫔不由有些迟疑道“怎么?此事你有不同看法?”
“甄家已经是白身,甄小主也被降位为官女子,说句不好听的,此刻的甄府二小姐是寻常官家都是不愿意娶的,更莫说是进宫选秀的资格了,小主若是应下了甄小主的请求,必然不能走寻常途径,万一被人查出来,岂不是成了小主您的错处了?”
采月声音中,都是对惠嫔的担心。
惠嫔叹了口气,声音中俱都是无奈:“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嬛儿如今落到这副田地,今日那宫女的态度你也瞧见了,若是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搭救,任由她困在永寿宫中,怕是都留不下命来了。”
“小主,甄官女子降位一事乃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娘娘做事公正,咱们进宫多年,何曾见过娘娘手下有一桩冤屈?今日您提到此事,甄官女子却顾左右而言他,只一句被流珠诬陷,才致于此,但流珠与奴婢也算是相识多年的,奴婢相信,这些事情若是真的与甄官女子没有半分关系,流珠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出首指正?”
说了一长串话,采月稍稍顿住平了平因不忿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接口继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主,哪怕是为了公主呢,您也不能行此险招啊!”
“哎,我知道,可是嬛儿从小与我一同长大,别说她有没有这个心思,便是有,甄府倒台,她当时的位份也仅仅是个嫔位,又有何能力动用到这么多人手呢?”
采月闻言未曾立刻开口,反倒是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关注自己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主,奴婢昨日去内务府,倒是听说了一桩奇事。”
采月这没头没脑的突然转了话题,不由让惠嫔疑惑,开口问道“什么事?”
“小主可还记得,果郡王突然薨逝了?”
惠嫔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宫中早已传遍了,本宫自然知晓,可这同嬛儿又有何关系?”
“奴婢听人说,背后帮着甄官女子的人,便是果郡王!”
采月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颤抖,出口的消息听的惠嫔同样面色震惊。
“你胡说什么!这样的话也能随意乱讲的吗?!旁人听到嬛儿岂能留下命来?!”
采月说出此话,也是有些后悔,忙开口道“小主,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小主恕罪。”
“非是本宫要如此厉色,后宫嫔妃岂能同王爷纠缠?哪怕是些风言风语,若是被皇上听到,也足够要了甄府满门的性命了,往后这样的话,可切记,不能再说了。”
采月向来对自己小主言听计从,今日却似乎因为甄嬛要求,非得辩上一辩,脑中稍一转,又再次道“可这样的话既然已经传出来了,就连奴婢都能听到,小主也能想象底下人该是传到了何种程度,后宫中事向来是没有什么空穴来风的,小主,为了公主,为了沈家,奴婢求您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如此轻易就听了甄官女子所言,拿自己的荣宠命运去赌啊!”
惠嫔站立远处,稍稍闭了闭目,只觉得心乱肉麻。
一边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一边是对自己忠心不二的贴身侍女。
虽对采月从旁处听来的话未曾全部相信,但又想到刚刚甄嬛想要甄玉娆进宫的模样,一时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冷。
直过了好半刻,才轻启朱唇“好了,你说的本宫知道了,会好好考虑今日之事,出来这么久,言儿也该等的着急了。”
采月见沈眉庄听进去一些,心中也送了口气,忙应了声“是,公主平日最粘着小主,这会儿定是想小主想的不行了,咱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