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摆了摆手示意章寻下去配药,目光却转向了一边的邬舟。
盯着对方瞧了半晌,直看的邬舟心中发毛,弘晖才开口道“既然章太医在此,你就先下去吧,弘时的身子往后就交给章太医看顾。”
邬舟自然想立刻就退出去,可一想到背后之人的吩咐,不得不暗地咬了咬牙,强撑着道“大阿哥,仪妃娘娘吩咐,大阿哥的身子由微臣看顾,贸然更换太医,万一出了什么事……”
弘晖闻言嗤笑一声,目中光芒陡然变得危险起来“邬太医,你是在反驳我?”
邬舟忙磕了个头“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只是仪妃娘娘吩咐……”
可邬舟话音刚落,弘晖已然再次开口“戚河,弘时服用霜寒草一事还未查清,我看这太医倒是可疑的很,给我把这个邬舟带下去,等皇额娘回宫再一并审理。”
弘晖声音冷淡至极,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不要走了。
邬舟闻言愣住,说的好好地怎么突然要抓自己,可还不等他再开口说话,戚河已经带了几人上来,三两下就将邬舟捆了,不知带往了何处。
弘晖未再理会,转首看着弘时,口中喃喃“是谁呢……”
……
酉时一刻,宜修的马车进了紫禁城。
弘晖自然早已得了消息,双手背于身后,站在景仁宫门口默默等待。
马车刚刚停稳,弘晖就急忙迎了上去,朝剪秋点了点头便亲自掀开车帘“额娘!”
宜修起身的动作顿住,抬头看着一脸温和笑意的儿子,突然涌起一阵没由来的泪意。
还好,还好,自己的弘晖还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稍一低头敛去泪意,伸手握住弘晖递过来的手腕下了马车。
才开口道“虽说这会儿没了太阳,但外面还热得很,做什么站在外面等?”
弘晖笑嘻嘻道“儿子都许久没见额娘了,区区些许炎热又算得了什么?”
宜修闻言笑笑,假意瞪了弘晖一眼才继续道“可用了晚膳了?”
弘晖忙摇头“没呢额娘,儿臣让人备下了额娘爱吃的菜,就等着您一道用呢。”
“也好,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也有些饿了,先用膳吧。”宜修没有推辞,母子二人先后进了景仁宫。
一顿饭用了近一炷香,二人才先后放下了筷子。
伸手接过剪秋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宜修才开口道“弘晖,你送来的信中额娘有许多存疑之处,额娘想问问,你自己有没有查一查?”
弘晖也敛了笑意,开口道“额娘,儿子有错,还请额娘责罚。”
宜修神色不动站起身,领着弘晖走到正殿坐下,才复又开口“且说说看,什么错?”
“额娘,仪妃娘娘送给儿臣的栗子糕已经让章太医验过,里面确实被下了哑药,儿臣确定此事后,一时不忿,让人在三弟的吃食中加了白穗草……”说到此处,弘晖话语顿住,抬头看了看宜修,似是担心宜修要惩罚他一般。
可抬头却只见到自家额娘一脸淡定的看着自己,甚至还扬了扬首“然后呢?继续说。”
弘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开口“额娘,您不怪儿臣?”
“怪你?额娘为何要怪你?俗话说人若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仪妃给你下哑药是想把你一生都毁了,如此作为都打到你脸上来了,额娘的弘晖若是什么都不做,额娘才要担心,你将来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
宜修的声音沉稳,看着弘晖再次道“继续说,你是怎么给他下的药。”
弘晖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额娘,儿臣让人买通了一个在御花园做事的太监,让他给了弘时身边小唐子点银子,才在弘时的膳食中成功下了药。”
宜修指尖在桌上扣了两下,再次开口“你一会让戚河去把跟小唐子接头的人找出来,是杀是留暂且押后,只是此人决不能被其他人抓住。”
“是,额娘,儿臣稍候就去安排。”
“就这么多事?”宜修不禁疑惑,此事如此简单?
弘晖忙摇了摇头“额娘,若只是到此,此事倒麻烦不到额娘了,正是因为出了许多儿臣无法掌控之处……”
见宜修示意,弘晖才再次开口“儿臣虽让人给弘时下了白穗草,但并没有打算就此要了他的性命,所以又安排了人通知章寻在太医院等候,以便及时给弘时救治,可谁知,昨夜长春宫的人去太医院后,请来的却是一个叫邬舟的太医。”
说到此处,弘晖深吸了口气,声音更加严肃起来“如此倒也罢了,只是这白穗草也就是让弘时吐两口血,可谁知今早长春宫传来消息,说弘时昨夜突然病情加重,若非太医去的及时,恐怕这一条命就再也留不下来了……”
弘晖说到此处,宜修突然抬手打断“你的药只能让弘时吐血,可他昨夜却差点就此死了,此事已然很是明确,定是昨夜有人又给他下了其他的药了,可查到了是什么?”
弘晖点了点头“今日仪妃娘娘体力不支,趁着她不在,儿臣已经带章寻去给弘时诊过脉,确实如额娘所说,弘时又被下了一味霜寒草。”
“昨夜是谁守在弘时身边?”
“儿臣今日一早前去时,弘时身边只有一个太医在,便是那位叫邬舟的。”
“这会儿有两位太医在给弘时诊脉?”宜修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沉声发问。
“儿臣觉得邬舟有些问题,就让人把他绑了,此刻是章太医在长春宫看顾弘时的脉象。”
弘时此言一出,宜修立刻站起身来“糊涂!”
“额娘?怎么了?”
宜修顾不得解释,先一步拉着弘晖往门外走,又开口道“既然已经让章寻在长春宫,你怎能够就此独自出来?万一这幕后之人趁着章寻不备,真的立刻下狠手弄死弘时,他这条命岂不是真的要栽在你自己身上了?”
弘晖本就聪慧,只是少见后宫阴私,此刻宜修一句话就已经让他明白,不由也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