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嫔一时有些慌乱,温实初跪在地上更是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若是私自探望甄远道,胤禛或许会看在菀嫔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可对婉嫔腹中孩子下药,致使对方胎动不安,这要是被查出来,他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宜修瞧着温实初发抖的模样,心中却升起一丝探究的意思来。
原本让章弥来诊脉,只是宜修以为菀嫔这一番所谓心绪郁结乃是为了救甄远道出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这温实初却如此恐惧,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惊天内幕不成?
想到此处,宜修更加气定神闲,连坐姿都放松了许多,只一心等着章弥前来。
胤禛却不知道发什么疯,全然不顾靠在床上的,脸色还有些发白的菀嫔,转头看着宜修笑道“此事倒是朕疏忽了,圆明园这事儿确实该提上日程了,依朕看,不如就六月初一动身,中秋前回来,到时候,你也有时间好好安排弘晖的事,你看呢?”
宜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暗地里立刻撇了撇嘴,圆明园之事便也罢了,弘晖的亲事何须要在一个嫔位的宫里讨论?
不过对方能将弘晖的亲事放在心上,也算是有心了,宜修撇嘴之余,心中却也有些感念,只是这感念却并非对这个人,只是对他在弘晖此事上的态度罢了。
捏了捏手腕,也不看胤禛,宜修低下头道“皇上忙于朝政,一时忘记也是有的,岂能说到疏忽?臣妾觉得皇上提的时间甚好,就按照皇上说的办吧,只是今年要安排哪些姐妹同去,还是得请皇上来决定了。”
胤禛轻啧了一声“已经进了上书房的皇子们就不必跟着去了,有弘晖在,就让他带着弟弟们好好读书,咱们的儿子,朕最是放心的,回头让他隔三差五的差人送上一封信便是,至于几位公主嘛,就都跟着去吧。”
宜修乐得听到对方对弘晖的夸赞,点了点头“是,臣妾会同弘晖交代清楚。”
谁知胤禛大手一挥“不必,朕会亲自同弘晖说,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宜修嘴角扯了扯“是,臣妾遵旨,那嫔妃们呢?”
胤禛又抬手搓了搓下巴“你自然是要去的,再加上华妃、如嫔欣嫔和惠嫔,便可以了。”
胤禛的话又让宜修一愣,去一趟圆明园几个月,怎么就挑了这几个人?还真的只挑了如今还在宫中的公主生母?
“皇上,加上臣妾也才五人,会不会太少了?况且……”说着,目光却转向了躺半着的菀嫔。
胤禛自然明了宜修意思,立刻道“菀嫔与谦贵人有孕,且菀嫔的身子还不太好,却是不好劳累,这次就别跟着去了,宫中就留下容妃与敬妃主事,谦贵人和菀嫔的胎交给她们两人负责正好,就这么定了吧。”
胤禛已经下了定论,宜修也不好过分再说,只得点了点头“是,臣妾明白了。”
话落,转头看向菀嫔,见对方却是半分不满之意也无,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对菀嫔的佩服。
不等几人再言其他,剪秋匆匆走进“皇上,娘娘,章太医到了。”其身后章弥同样跪下行礼。
等了片刻,宜修只能自己开了口“章太医,免礼吧,菀嫔的脉象请你一看。”
此言一出,菀嫔与温实初立刻更加紧张起来,宜修冷眼瞧着,单看菀嫔那越发苍白起来的面色,就知其现在心中有多么慌乱了。
章弥却管不了这许多,立刻三两步走到床前跪下取出布帛“菀嫔娘娘,微臣得罪了。”
菀嫔闭了闭目,若只是皇后在此,自己还能推辞一二,可胤禛同在,哪怕自己说破了天去,今日这脉,也非得给章弥诊治不可,是绝无推辞的理由了。
想到此处,菀嫔伸出手,只期盼着温实初开的药丸能瞒过章弥吧。
可她这个算盘铁定是打不响了,章弥刚刚搭上脉,不过片刻,面色就已经一变。
转过身再次躬身“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斗胆,菀嫔娘娘今日这胎动乃是用药所致。”
宜修闻言立刻心中嗤笑一声,看来自己猜测不错,除却自己放置了数年的探子,永寿宫几乎被菀嫔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谁也渗透不进分毫。
自己并没有下旨要人给菀嫔下药,那她服下的这对龙胎有害的药是从何而来呢?
自然是她自己收买了温实初才用的了,呵呵,菀嫔这是走了当年柔则的老路了。
只不过,一个是为着自己的恩宠,一个是为着家族门楣,亲父性命,如此看来,眼前这位菀嫔倒是比当年那位婉嫔好上许多了。
可宜修并非什么善人,甄远道也与自己半分关系没有,又岂会因为菀嫔心善就轻轻放过?
理了理思绪,宜修神色添了丝愠怒“用药?!章太医,你的意思是有人给菀嫔下了伤胎的药,才让她身子不适,龙胎不稳?!”
章弥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皇后娘娘所言不错,正是如此,微臣斗胆,不知可否看一看今日菀嫔娘娘所用的吃食与药物?如此才能判断出到底使用了何药,才能对症下药的医治。”
菀嫔闻言立刻松了口气,温实初开的药丸早已入腹,就算章弥要查,又能查出什么来?
一时菀嫔的脸色都好了些许。
可她又哪里知道,温实初给她开的安胎药并非是寻常安胎药,其中还加了缓解药丸功效的对症药材,所以菀嫔气定神闲,温实初额头上的冷汗却似在烈日下暴晒了数个时辰,不要钱一般滚滚落下。
胤禛却在此刻发话吩咐“苏培盛,带着菀嫔的贴身侍女,去将今日她用过的东西都给朕提上来,朕倒要看看,这后宫之中,到底是谁,敢行如此戕害皇嗣的事!”
菀嫔不知温实初所开安胎药的玄机,流珠则是完全不同药理,听了胤禛这吩咐,立刻从地上站起身,跟着苏培盛身后,快步出了寝殿,一路往永寿宫小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