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脑中转了转,再次低声道“这富察纯月和悦嫔可有什么关系?”
剪秋闻言立刻摇头“纯月小姐所在乃是沙济富察氏,悦嫔则是讷殷江富察氏。”
宜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沙济富察氏满门尊贵,马齐马武两位乃是康熙爷的肱骨之臣,便是如今,也很得皇上倚重,李荣宝虽然跟他两位兄长相差了二十几岁,但如今也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能臣重臣,如此说来,这富察纯月倒是与本宫的弘晖很是般配。”
剪秋也开口笑道“可不是,咱们大阿哥尊贵,非得这样人家的女儿才能配的上呢。”
宜修被剪秋一句话说的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向下方的富察纯月,也觉得顺眼的多了。
沉默了片刻,宜修再次道“明日请皇上来景仁宫一趟。”
剪秋应了声,刚要开口,就见崔槿汐扶着谦贵人走上前来。
“皇后娘娘,嫔妾坐了许久,这会儿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永和宫了。”
谦贵人脸色有些泛了白,一眼望去很是虚弱的模样。
宜修没有犹豫立刻点头道“如此也好,这龙舟赛怕是还有好一会,你就先回去吧,槿汐,照顾好你家小主,不准出了岔子。”
主仆二人谢了恩转身离去,宜修看着两人背影,却是蹙起了眉头。
谦贵人到自己近前时,宜修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是鹅梨帐中香的味道。
但却不知为何,其中竟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
心中警惕之下,宜修喊了绣夏过来“绣夏,你去,请章太医给谦贵人瞧瞧,顺便好好查查她身边的一应物事,本宫觉着,有些不对劲。”
绣夏闻言也肃了脸色“是,奴婢这就去。”
等绣夏离去,宜修却还是思绪翻涌。
那一丝苦味,闻着倒有些像……莪术?
这玩意儿可是又一个伤胎的利器。
谦贵人安陵容,前世今生都是自己少见的制香的高手,鹅梨帐中香也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
没道理被人下了莪术这样异味极大的药,却还没有丝毫发现。
难不成这是有孕了,就连嗅觉都有些不灵敏了?
指尖在椅子上吧嗒磕了几下,宜修蹙眉站起身“剪秋,本宫瞧着谦贵人的面色怪异,还是有些不放心,咱们还是得去永和宫看看。”
剪秋闻言四顾片刻“娘娘,您别急,奴婢让江福海去皇上那回禀一声,咱们这就走。”
宜修颔了首,起身走到华妃身边吩咐了几声,就领着容妃快步离去。
等宜修和容妃到永和宫时,谦贵人所住的偏殿的场面已是有些混乱起来。
索性绣夏紧跟着进来,要不此刻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番场景。
扶着剪秋快步进了寝殿,谦贵人躺在床上,已是只能闭着眼睛通哼了。
章寻此刻正捏着根银针,轻轻一弹,便扎进了谦贵人的虎口。
宜修见状知道此刻也不好多问,默默在旁又等了半柱香功夫,章寻才捏起银针放置一旁。
起身又马不停蹄的开了方子给崔槿汐“这位姑姑,一副药三碗水,煎至半海碗,晾至温热再给贵人小主服用,动作要快。”
崔槿汐接过药方,顾不得行礼,转身就将药方塞到一旁宝鹊手上“快去,去御药房抓药!”
宜修这才开了口,屏退众人后才道“章太医,谦贵人腹中龙胎到底怎么回事?怎会突然严重到需要下针?”
宜修对医术也算精通,知道若非万不得已,章寻不可能行此险招,心中不由沉了下来。
章寻躬身行了一礼“回皇后娘娘的话,从贵人小主脉象来看,小主疑似有服用莪术的的迹象,微臣已经给小主开了药方,加上施针,小主的胎像总算保住,但是生产之前尽量不要再下床,否则还是有小产之危。”
宜修目光沉沉,自己只猜对了一半,并非是她的香料出了问题,而是今日的饮食。
想到此处,宜修立刻转首“剪秋,派人去席上,将谦贵人今日用过的东西都取过来。”
说罢又转首看向一旁面色忐忑的崔槿汐“槿汐,今日宫宴之前,你家小主都用了什么东西?”
崔槿汐闻言屈膝刚要回答,一旁章寻却又开了口。
“娘娘,不必查今日早膳了,莪术药效刚猛,发作极快,微臣斗胆,贵人小主若是今日晨起时用了此药,此刻腹中龙胎定然已经不在了,依微臣看,必定是半个时辰之内所用之物了。”
宜修闻言点头,自己也只知道莪术有落胎之效,却没想不到药效竟如此剧烈。
剪秋吩咐的人取东西一时半刻也回不来,知道谦贵人龙胎得保,宜修也松了口气,同容妃两人走到外间正殿坐下。
容妃一脸愤怒之色开口“谦贵人进宫多年,向来与世无争,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究竟是谁连她的孩子也要下手!”
宜修抬了抬眸子,容妃终究还是经历的太少了。
这后宫中,杀一个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何况只是个不知男女,尚在腹中的胎儿呢?
半晌,才开口安抚道“你放心,此事本宫会查清楚,给谦贵人一个交代。”
“哎,也是臣妾太过粗心,才让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谦贵人有孕五个多月,都被你照顾的好好的,左不过是今日在席上,脱离了你的掌控,才一时不察罢了,何须自责?”
宜修出言安抚了声,又想起什么来似得,轻疑一声再次开口。
“这次宫宴交给你和华妃敬妃一同负责,本宫一时忘了,是谁负责膳食?”
“娘娘,华妃近来带着三公主和温宁,也是不想管事的,此次宫宴大半都是由敬妃负责,臣妾从旁协助一二,娘娘是怀疑敬妃?”
宜修蹙了眉“敬妃?本宫倒不觉得,她膝下有亲生的七阿哥,如今还养着六阿哥,有何理由要害安氏一个小小贵人的龙胎?”
“娘娘说的是,可除了敬妃,还有谁有这样的机会下手呢?”
“真正想下手的人,又何须非得是这场宫宴的负责之人?膳食从御膳房做出来,送到宴席上,再分派到各个嫔妃小主的面前,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此事,怕是有些难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