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狂言一事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半月已经彻底在宫中销声匿迹。
正主却因为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膝盖的伤直到流言消逝也未好全。
且不说永寿宫,寿康宫中此刻却是再起争论。
寿康宫正殿,胤禛与太后相对而坐,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皇帝,柔则侍奉你多年,如今有孕,却因为自己宫里一个小答应的几句话终日悬心,致使龙胎不稳,有孕艰难,不知皇帝可曾去看过?”
“皇额娘,前朝事多,朕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但苏培盛日日派人去永寿宫问询,报上来的都是胎气稳固,儿子不知皇额娘这有孕艰难是从何听来?”
“柔则不想因为自己误了皇帝的政事,自然对皇帝是报喜不报忧了。”
胤禛轻嗯了一声“是儿子疏忽了,回头有空儿子便去永寿宫看看婉嫔。”
“哀家也是想着皇帝能多多开枝散叶,你登基多年只有敬妃产下一子,如今新人也入宫数月,却无一人传来喜讯,好容易柔则有了身孕,多多照看着些也是应该的。”
“儿子明白,让皇额娘操心是儿子的错,皇额娘辛苦了。”
“咱们是母子,皇帝又何须如此客气?”太后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今日请皇帝来,却是还有一事想要与你商量。”
“皇额娘既说母子之间不必客气,又何须商量之言?有事便直接吩咐儿子便是。”
“嗳,一码归一码,有些事还是得皇帝首肯才可。”
太后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见胤禛面无异色,继续道“柔则胎弱,终究是心绪不宁所致,哀家想着,不如晋她为妃位,以示安抚,皇帝觉得如何?”
“皇额娘,后宫妃位上是有定数的,不能超过四人啊。”胤禛下意识疑惑开口。
“祖宗规矩都是历代皇帝钦定,如今你正位,为天下之主,哀家倒觉得不必拘泥于这些,且先帝当年,不也有良妃宓妃等人吗?”
“皇额娘…”
“皇帝,哀家老了,柔则时常在哀家身边,哀家在这寿康宫的日子才多了些趣味,一个妃位,也不会影响什么,又何必在意那么许多呢?”
太后的语气低沉,甚至带了些恳切之意,听的胤禛心中发酸。
在他自己心中,即便从小没有养在太后膝下,甚至时常有太监宫女传话说太后当年是为了的一个嫔位才将自己送给了佟额娘。
可是在胤禛的心里,又怎会不期待亲生额娘给自己多一些关爱呢?
但当年柔则的那个死胎实在是给了胤禛太大的打击。
他并不是蠢人,柔则当年的那个死胎做的并不算隐蔽,胤禛悄悄着人拷问过那府医,所谓的去寒保身汤正是柔则自己定下的主意。
所以这么些年,他为何迟迟不愿让柔则有孕,自然是担心重蹈当年那个浑身青色孩子的覆辙。
可如今,柔则在自己的百般安排下,却还是成功有孕了,胤禛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太后的人发现了自己的手笔,悄悄的去了安胎药中的马钱子。
胤禛生气吗?
自然是有的,自己堂堂帝王,却左右不了一个小小嫔妃的孕事。
可是一想到太后终究是自己的生母,也着实下不了直接拒绝的决定。
心中不知绕了多少个想法,胤禛一时沉默无语起来。
太后目光下移“皇帝,莫不是已经忘了,柔则这些年的陪伴…初入府时,你们也是有过许多…”
胤禛神情微动,轻叹了一口气“婉嫔进府多年,膝下又有四阿哥在,如今再次有孕,合该晋封为妃,儿子回去就下旨晓喻六宫,于六月二十行册封礼便是。”
太后闻言立刻露出一丝欣慰笑容“皇后与婉妃都是出自乌拉那拉氏,与你是亲上加亲,皇后与你亲近,如今婉妃也得封妃位,也算是圆满了,皇帝,哀家要谢谢你。”
“儿子惶恐,怎当得皇额娘一声谢字?”
太后摆摆手“今日高兴,皇帝陪哀家用一顿晚膳可好?”
“皇额娘开口,儿子哪有拒绝的道理,就依皇额娘所言。”
胤禛虽应下了陪太后用膳,可母子二人各有心思,这一顿饭,却是用的沉默非常,直到吃完也无一人开口说话。
用完了膳,胤禛立刻以养心殿有政务为由,匆匆离去。
独留太后,目光闪烁的看着胤禛的背影,半晌不曾开口。
竹息自然知道太后心中所想,端了盏茶走近“太后,刚用的膳食多荤腥,这忍冬花茶最是败火,您尝尝?”
太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竹息,取哀家的佛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