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敛眉低首,仍是不发一言。
太后似乎也说累了,摆了摆手“既然你不愿,此事哀家自会跟皇帝说,你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宜修扶着剪秋出了寿康宫,上了轿子脑中却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为何自己要跟太后对着干?自然是因为从始至终,太后都只把自己当一个工具。
前世,自己是柔则进府之前拉拢胤禛的工具,是柔则死后保住乌拉那拉氏荣耀的工具,是胤禛登基后将后位抓在她手中的工具。
今生同样如此,自己从未,从未被太后当成自己的儿媳。
所以,自己为何要去讨好一颗绝对不会被捂热的心呢?
轿子晃晃悠悠的往景仁宫去,寿康宫中却是被一股恐怖气氛笼罩。
太后身前茶盏的碎片仍在,竹息正在一边好生安抚着满脸愤怒的太后。
“孽障!”太后的声音刻意压低“终究是被他们夫妻二人掌控了前朝后宫,就连哀家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历朝历代哪个太后过的如此受气?!”
“太后…”竹息一脸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年把柔则许配给胤禛,不过是想着让他有个强横的岳家,能在老十四争夺皇位的时候出一份力,谁知道他…他竟然将皇位传给了这个孽障!”
竹息吓得脸色发白“太后,这些事就让他过去吧,如今可再也说不得了啊!而且,皇上终究是太后亲子,一定会孝顺太后的。”
“孝顺?养在佟佳氏那个贱人膝下的人能对哀家有多孝顺?!哀家只求老十四能平安一世,不稀罕他的孝顺!”
二人一个愤怒一个害怕,却没发现外侧一个婢女的身影晃过,急匆匆往寿康宫外去了。
“罢了,选秀之事势在必行,过完年你让人去养心殿看着,到时哀家亲自走一趟。”
“是,太后您喝口茶,消消气。”竹息让人收拾了碎瓷片,又奉上一杯茶,才松了口气。
…
景仁宫,宜修让剪秋带了婢女下去,面色却是少见的凝重。
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宜修还记得,当年太后让柔则进府时给自己的理由是胤禛需要一个强大的岳家保证他自己的夺嫡之路,这人,隐藏的可真够深的啊。
不过胤禛登基之事已成定局,太后若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今日也不会这么忍着自己,往后在寿康宫多安插些人手盯着她便是。
就算当年刚进宫时的寿康宫铁板一块,如今不也是被自己渗透出来一个缺口吗?
…
没几日便是除夕,丧期间不能有大型宫宴,故而雍正三年的除夕宴办的极为盛大,宜修安排一应事宜着实累的不轻,一直到正月初五宜修才稍微缓过来。
这日用了晚膳,宜修正看着账本,剪秋来报太后去了养心殿。
宜修对太后的目的心知肚明,此事自己没有掺和的必要,颔首以示了解便让剪秋下去。
而此刻的养心殿正上演着母慈子孝。
冬日里寒冷,太后带着一盅百合鸡汤进了养心殿。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夜深露重,皇额娘怎么来了?”
“正是夜深露重,皇帝却还忙于政事,哀家自然要来看一看,你自己不关心自己的身子,哀家这个做额娘的却不能坐视不理。”
“让皇额娘担心是儿子的错…”太后少有如此亲昵跟自己说话,让胤禛诧异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罢了,这盅百合鸡汤是哀家亲自盯着人炖的,最是清热解火,皇帝先用了吧。”
“是,多谢皇额娘关心。”胤禛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鸡汤,慢慢喝着。
太后脸上一抹慈爱的笑意看着胤禛用完了一碗汤,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今日来,哀家还有一事要跟皇帝商量。”
“皇额娘太客气了,您有事吩咐让人来通知儿子一声便是,何须您亲自跑这一趟。”
“皇帝平日事忙,哀家日日在寿康宫也无事可做,走这一趟也没什么。”
“皇额娘若是无聊,儿子让十四弟与十七弟进宫陪陪额娘可好?”
太后神情微顿,摇了摇头“哀家老婆子一个,和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可说的。”
话音一转再次开口,语中却带了些严肃“皇帝,皇家最要紧的是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能江山万年,代代有人,为此才要三年一选秀,充实后宫,先帝三年孝期已过,选秀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