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虽已过完,但如今刚到二月,天气还是冷的很,武氏拢了一件厚厚的大氅,进了门才敢脱下,把大氅递给身后侍女,上前几步。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武格格低眉跪下,很是听话的样子。
“武妹妹赶紧起来,天气冷,辛苦你走这一趟。”
“多谢侧福晋,您客气了,不知唤婢妾来所为何事?”
宜修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庞上带着的一丝丝拘谨,开口将柔则进府之事缓缓说出。
武氏虽不得宠,但也不是什么蠢人,知道宜修这是在提携自己,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面先纠结的绞着衣角,片刻后跪下“侧福晋,婢妾才疏学浅,侧福晋进门的一应事宜全都交给婢妾实在不妥,若是办砸了…”
“武妹妹不必妄自菲薄,如今府中除了我,齐氏宋氏都有孕没法子操劳,钱氏又…我只信你才在爷面前推荐,你放心,若有不决之事尽管派人去前院找苏培盛便是。”
宜修这是打算推个干净,不管办的如何都跟自己无关了。
“主子爷和侧福晋相信婢妾,是婢妾的福气,您放心,婢妾定会全力以赴。”
宜修目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光芒“如此就劳烦武妹妹了。”
染梅院,柔则早已被送回乌拉那拉府,刚刚收拾没住几天的院子又静了下来。
宜修着人将染梅院的一切痕迹清除,柔则入府,自然不能住在自己旁边了。
武氏的动作很快,禀了胤禛,立刻开始筹备柔则入府的诸多事宜。
先是定了住所,安排在府中西侧的湘雅院,宜修的青岚院在东边,与湘雅院隔的远,宜修自然满意武格格的上道,在胤禛面前说了她不少的好话。
其次纳侧福晋所需要的物品、抬进府需要经过哪些程序,府中都有年纪大的嬷嬷把关,武氏要做的也不过是每日关注进度再向前院通报罢了。
时间过的飞快,三月初十转眼即至,宜修的孕肚满九个月,每日在院中散步时颤颤巍巍,看的剪秋等人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这日一早,贝勒府便挂上了灯笼,侧福晋不同于寻常格格或侍妾,自然是要宴请的,卯时初前院就变得喧闹无比。
宜修万事不管,挺着大肚子靠在床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捧着本棋谱悠哉看着。
心中暗叹,幸好自己有孕,否则应付那些王公贵族的夫人、福晋也是麻烦事一件。
不过这悠闲的光景没持续多久,剪秋便一脸无奈的进了内室。
“主子,三贝勒府的田侧福晋来了。”
宜修将棋谱合上,低头看了看“罢了,我就不起身了,快将田妹妹请进来。”
片刻田氏泠泠笑声传来“四贝勒府纳新人,倒是姐姐你乐的自在。”
宜修转头看去,田氏正撩开帘子缓步走进,一脸笑吟吟的样子。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妹妹可别笑话我,如今临盆在即,我可不敢过分操劳,今日失礼,还请妹妹勿要怪罪呢。”
田氏自从上次在宫宴上见过宜修一次后,便时常书信往来,此次再见倒是丝毫不见生疏,走上前坐到床边“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还在乎这些。”
说罢低头看了眼即便盖着被子,也高高隆起的宜修腹部,语带艳羡“姐姐真是好福气…”
闻言宜修不免再次想到田氏夭折的那个孩子,心中轻叹“妹妹又何必羡慕我,你还年轻,何愁没有那一日,不过姐姐跟你说…”
宜修将孕中需要注意之事,事无巨细一一告诉田氏,不管能不能留下那孩子的命,总归自己尽一份力罢了。
田氏今日来是赴柔则进府的宴,不能久留,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去。
倒是宜修说了好一会的话,觉得有些乏累,也顾不得是白日,直接躺下闭目入眠。
四贝勒府喧闹了整整一日才归于沉寂。
当夜,胤禛也不知怎么了,没有去柔则的湘雅院,直接就在前院睡了。
苏培盛纠着一张脸,苦哈哈的跑到湘雅院。
“苏公公,可是贝勒爷要晚些过来?”禾穗软声开口。
苏培盛露出一丝无奈笑意“姑娘,爷今日被诸位王爷主子灌了酒,现下已然睡下了,还请姑娘告知侧福晋,早些歇息便是。”说罢也不待禾穗再开口,一溜烟的出了湘雅院没了踪影。
柔则披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听着外间苏培盛与禾穗的对话,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禾穗推门进来,看到主子还端坐着,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主子,前院来人传话…”
话未毕,柔则一把掀开盖头,神色凄楚“我听到了,你不必再说,主子爷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呜呜呜…”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禾穗对自家主子的性子早已了然于心,见状跪在柔则身侧,柔声安慰“主子,您可千万别多想,谁不知主子倾国倾城之貌,今日是贝勒爷的大喜日子,酒醉也是常事,您可千万不能哭,万一被贝勒爷知道,以为主子您心存不满,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柔则哭声一顿,接过禾穗递过来的帕子“果真吗?贝勒爷不是不喜欢我?”
“当然了,主子美貌,这通贝勒府又有谁能比得上分毫?”
柔则抽抽噎噎,被禾穗哄着沐浴,许氏也劳累了一天,很快便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宜修捧着碗粥,听着剪秋传来的话,心中冷笑不已。
大喜?姐姐以为自己是嫡福晋身份入府?不过侧福晋罢了,还敢提大喜二字,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