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人?”胤禛闻听宜修无事,语气中带了些不耐,区区一个奴婢,竟然因为此等事求到自己的前院,实在不懂规矩。
染冬抬起头伸手托起一圈土色东西“主子爷,这是侧福晋房内平日会燃的水息香。”
“水息香?此物不过是寻常香料,到底何事说清楚!”苏培盛见胤禛表情越发阴沉,急忙一甩拂尘,轻喝出声。
“奴婢原本是沛县人,五年前沛县大雨发了洪灾,奴婢的弟弟被大水冲走失去踪迹,后来朝廷虽然派了人赈灾,但紧随而来的瘟疫还是要了许多人的性命,奴婢父母也在瘟疫中相继离世,奴婢这才被买入乌拉那拉府中。进府后,奴婢便被安排在侧福晋身边此后,一直到主子嫁进贝勒府。谁知前些日子,乌拉那拉夫人突然传了消息来,说找到了奴婢的弟弟。”说到此处染冬语带哽咽,泣不成声,但想到弟弟仍命悬一线,定了定心,死死掐着手心。
直到掌心沁血,染冬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些“跟弟弟找到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乌拉那拉夫人的给奴婢的一道密令。”
胤禛闻言突然心中一惊,莫名觉得此事跟宜修的胎儿有关,急切道“什么密令!快说!”
“这水息香中掺了分量极重的麝香,若用此香,不出一月便会落胎,且母体也会大受损伤。”
胤禛闻言怒色尽显,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大胆!毒妇!”
“贝勒爷饶命,实在是乌拉那拉夫人逼得急,奴婢弟弟的性命全掌握在她手中,奴婢实在无法才求到贝勒爷这,奴婢求贝勒爷救救奴婢弟弟的性命。”染冬哭诉恳求。
“侧福晋可知道你说的这些?”胤禛语气冰冷,染冬只觉得如身处寒冰,害怕的瑟瑟发抖。
“回主子爷,侧福晋不知,奴婢得知此消息日日不能心安,今日乌拉那拉妇人再次催促,且以弟弟性命相逼,奴婢实在不能背主,侧福晋又有孕在身,奴婢不能惊扰侧福晋,无奈之下才来求贝勒爷开恩。”
胤禛闭目片刻“苏培盛,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着,不许她死了,也不许跟任何人接触。”
“喳。”苏培盛动作迅速,立时找了两个人把染冬拖了下去。
胤禛独自一人留在书房,摩挲着手上扳指,片刻后突然开口“夏刈。”
胤禛话音刚落,房梁上突然落下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影“在。”
“去乌拉那拉府,将那染冬的弟弟带出来,要活的。”
“是。”人影再次跃上房梁消失不见。
胤禛静静坐了片刻,起身道“苏培盛,去青岚院。”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青岚院时,宜修正捧着一碗杏仁茶喝的悠哉,这自然是纯正的杏仁。
胤禛未让人通报,自己掀开门帘大步跨入。
此刻正是傍晚,晚霞柔和的光芒从窗外照进,落在宜修身上,一派安静恬然之象,胤禛的急躁心情如急火遇冰,一下子平静下来。
宜修听得声音,抬头见到胤禛怔怔站在门口,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放下茶碗“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看着宜修隆起的孕肚,急忙走上前伸手扶住“赶紧起来,不是说过免了这些俗礼。”
“多谢贝勒爷。”宜修从善如流,立刻起身坐下。
胤禛见状不由得一愣,往日里宜修最是重规矩,不论何时都是循规蹈矩,今日突有此变倒让胤禛觉得有些新奇。
可他哪里知道,宜修只是不愿多搭理他罢了,怎可因为他让弘晖受委屈?
“今日身子可还好?孩子有没有闹你?”胤禛语气柔和,说着就把手覆到了宜修小腹。
提到孩子宜修浅笑出声“这孩子倒是安静,除了正常的胎动,少有闹妾身的时候。”
“呵呵,这孩子倒是温和,如此也好,宜修你也能轻松点。”胤禛乐呵呵笑道“对了,你娘家来人传话,说是你这里一个叫染冬的侍女家里来人,千恳万求的要见她一面,爷做主让她暂回乌拉那拉府上了,你这里若是人手不够,就再挑好的来。”
宜修闻言立刻蹙眉出声“爷,不过是见一面,怎的要换人?染冬不回来了?”语气急切,一副对染冬极为在意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异样情绪,胤禛竟为了自己如此遮掩…
胤禛握住宜修的手捏了捏“听说是失散许久的家人,若以后不能在你这伺候也好早做打算。”
“既如此,那妾身知道了。”宜修语气低落,低头回道。
“可用了晚膳了?”胤禛笑了笑,再次开口询问。
“还未,爷可要一起?”胤禛关心自己的肚子,宜修投桃报李陪他一顿晚膳也不是不行。
“自然好,苏培盛,让人把晚膳送到青岚院来。”
待晚膳上来,宜修也无需他人布菜,自顾自的安静吃饭,也不像从前那样关注胤禛是否吃好,全然不理会对面胤禛看她的目光带着怪异。
胤禛心中的奇异感觉骤升,从前不管什么时候吃饭,宜修总是关注自己良多,也谨守规矩让剪秋布菜,如今这样却是从未见过。
脑中思索片刻,抬手挥退苏培盛,也自己吃起来,如此一番倒觉得感觉不错,少了许多束缚。
二人都未开口说话,直到吃完剪秋奉上一杯红枣茶宜修才开口“爷,齐妹妹和宋妹妹的如今也有孕在身,听说宋妹妹那害喜的厉害,爷可曾去看过?”
胤禛点点头,轻叹了口气“齐氏怀像还好,倒是宋氏,她的身子一直较弱,前面那孩子骤然离世又添打击,身子的亏空一直不曾补回来,如今实在怀的艰难。”
宜修闻言适时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心中却是冷笑不已,安插在如意院的人早已报上来,宋氏怀像极佳,害喜只是寻常,胤禛有如此想法,自然是宋氏存了邀宠的心了。
心中千思百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如此爷该好好安抚宋氏才是。”
“你放心,爷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