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约二十多平方的暗室,因无邪暂时住在这里推算的想法。
无论是墙壁的涂漆,还是四周的装饰,都极尽简单潦草。
头顶除了一盏白炽灯,房间里一桌一椅一沙发别无他物。
房间里冷飕飕的,灯光算不上昏暗。
当夜幕降临,周围一片黑沉,除了地下室一点清冷的光,四周犹如黑色的巨兽,吞噬了靠近它的一切。
越是如此,无邪越觉得自己似身陷于迷宫,方以为找到了出口,探头一看,却仍旧是处处迷雾。
但他心性坚韧,墙壁上地上桌上都是推算的纸张。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犹如鬼魅横行。
无邪靠着本身的意志,他真切的抱着解救九门和小哥的真心,奉献了自己。
他得知自己名字真正含义的那一刻,跪在无老狗的坟墓前痛哭。
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天真的资格。
他把自己关在这暗黑的环境中不断推算,不断的吸取费洛蒙。
九门和张家背后,一定还有更可怕的势力隐藏在其中。
钻牛角尖不是无邪的作风,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压下。
只要他活着,不断推算待日后总会有明白的一天。
尽管脑中万般思绪,现实中却只过了一瞬。
注射了费洛蒙之后,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变成了一片羽毛,漂浮在空气里。
无邪头脑都变得晕乎乎的,有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脖子里,有什么东西顺着那里一股股的注入了进来。
是不认识人的记忆,顺着血管流动着。
无邪微微颤抖着身子,什么也不想去想,随着那液体在体内爆发。
他注射了许多次,身体敏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俏脸早已经一片酒醉似的酡红。
但是这样还不够,要更加的、更多的、更强烈的记忆,在其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弱小的人类,承受着从古到今积攒到现在的、浓稠而黑暗的欲望。
人类的欲望好可怕,可他不能退缩。
习以为常的无邪两眼无神,鼻血顺着嘴角流下也不知道。
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记忆开始蔓延,他的身体像煮沸的滚开水似的,烫成了一团浆糊,只有靠在冰冰凉凉的地上缓解一二。
无邪喃喃的哀求着,仰面朝天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
可命运似冰冷的铁索,把他整个人环抱着禁锢在了残忍的现实里。
江南念就是此时来到了无邪的身边,居高临下悲悯的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类。
那是一张极尽妍丽风流的脸,仿佛人间所有的绝色都描摹进她的月色里。
即便只是眼波轻转,都漾出数不尽的春色。
她叹息着:“无小狗,失去了天真,是真正的无邪了…”
此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陌生人的思维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大脑,过多的意识差点没让他崩溃。
之前,张家人说了奇怪的话,他的爷爷和他们自顾自的订下了约定。
她走了,张家人和黑瞎子自顾自的对他进行残酷的训练,自顾自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无邪了解这些的同时,也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他名为无邪的可怕和悲悯。
他不能反抗只能向前,在幼时便被种进了灵魂里。
他双手撑在地上粗喘着气,此时此刻眼睛因为长久的隐忍而略显通红,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此起彼伏。
血从鼻子里往下流,瞳孔里是一片涣散。
无邪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却没有力气只眼神凶恶,呲着利齿嗬气。
江南念见他那削薄的红唇开开合合,却辨不清他在说什么,无邪脑中像笼上了一层迷雾,晕乎乎的,只知道傻傻的盯着眼前的人。
“小月亮…”
“你来了吗?”
“你来看我吗?”
“不要看…小狗很难看…”
“我好没用…小哥还等着我…”
“九门还等着我推翻一切…”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小月亮…我好想你…”
他好似没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乌木似的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里投入一片阴影,那瞳孔的蜜色,更加浓稠了。
可再这样下去,他不一定能克制住。
他认为是臆想中出现的女子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离开,只蹲在下身。
江南念微微皱了眉,轻描淡写的用一只手,直接把无邪搂到自己怀里。
“无小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胖子总说天真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
如今他要看见了,指不定说你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狗崽子。”
无邪虽睁着眼,但却一片迷蒙。
江南念含着笑意拿着手帕轻轻为他擦拭鼻血。
“无小狗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了还是这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