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冷漠一笑,直接动身去追人。
江南念一路换乘各种交通工具,不食不休。
无视身后张家人暗处的人手,他们给追赶过来的族人留下了指引。
阳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唯有男人的影子从上方覆了下来,将她遮蔽在属于他的影子之下,而他清淡然的五官隐藏在晦暗的阴翳之中,令眼眸上隔着纱巾的女子看不分明。
“张隆半,你回来了吗?”
她伸出手指往前虚虚的试探,有人握住她的手。
把水喂到她嘴边,不时喂她一朵藏海花。
“小月亮,她怎么了?她这是…”
一句话,有头没尾,余下的字音似也被吞噎进这方阴翳之中,悄无声息。
一路紧追的陈皮不喜欢这种欲语还休之感,刚想追问,照顾她的张家人示意都安静一点。
“族长。”
张隆半面对族长也只是客气有礼,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
上前一步挡在他们面前,不着痕迹令想上前拉扯她的人都拉开一些距离。
他道:“你们为何放任夫人一人归家?”
明明她虚弱至极,可她宁愿一人独自离开。
“我们那边出了一点情况,小月亮独自离开了。收到你的信息才赶了过来…”张海客揉了揉眉心。
张隆半和张海客都同属于张家海外一支,只因张海客从小在本家长大。
俩人关系不远不近,勉强维持着不咸不淡那种客套有余的联系。
看着安静坐在背风处的女子,发色雪白,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念念?”张麒麟看着女子落下音色清冷,如檐上霜雪。
张隆半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
“转信之后,我预感不对。一路追随夫人北上,刚开始夫人还好。”
“只时不时吐血,吃下剧毒的藏海花保留一点体力赶路。慢慢的,她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于是我便给她的眼睛上了药,我骗她要等好久才能好。”
他觉得夫人都知道,知道自己的五感在消失。
可是这温柔依旧的女子没有拆穿他的好意,任由他跟着。
其实,她压根不需要他的照顾。
故而,他看向张麒麟,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不带上任何情绪:“我要带夫人进青铜门!”
“之后,族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隆半跪地磕头之后起身,收起烘烤暖和的披风往女子走去。
张麒麟一把拿过披风,抱起她。
“我带念念进!”
一次又一次被天授的张麒麟,看到眼前的女子依旧心如刀绞。
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放手。
他要带自己的夫人,去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被抱起的女子没说话,只勾了下嘴角,顺从的窝在熟悉的怀抱中。
小官,我知道是你。
刚刚给我喂水,把脉的是小道长。
梳头发换鞋的是小美人。
还有阿客潮生都来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来呢?
我要回家了,你们的家就在这里。
何必,看着我消失在你们面前呢?
他们今后的岁月不该因她的离去而停滞。
于情于理,他们也不该和她一起被困顿在其中。
他们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女子看似淡漠清冷,但却是个不擅长隐藏情绪之人,至少在她在意的人面前,她很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此时,她软软的窝在族长怀里赶路。
身侧的张海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旁人看不太出来,但他却不难看出,族长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分明最初被接出来之时还是一派淡漠自持,不沾染红尘俗世的模样,只是再清冷的雪山冰莲,最后都能转瞬之间就为她沦落。
他的族长抱着他的夫人,往未知的地方而去。
夫人,是不要我了吗?
念念,为何一想到你不要我,我就很伤心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