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虽已驾鹤西游,可他走前已把后事都安排妥当。
他只是想在走之前见她一面,想让她护着解语臣一程。
她接到了他的祈愿,因此她来了。
已换了麻衣丧服的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上前鞠躬行礼:“夫人,九爷已经安排妥当,请您节哀顺变。”
在这件事上她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对前来的管家开口吩咐。
“管家,一切,按照他的安排即是。若有不长眼冲撞行事,先记下来。”
“安排人手去二爷家接小九爷归家哭丧,阻拦者格杀勿论。”
“让黑瞎子全程跟着解语臣,告知他小花掉一根头发,扣掉所有佣金。”
“通知无二白把解连环给我从绑回来,若是下葬之前见不到他。立即给我出族,双腿打断。无家交不出人,也不必上门吊唁。”
管家想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爷,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立马点头:“是,属下立马人手去给各家报丧。”
“劳烦管家。”
老管家忙擦泪道应该的,正欲后退离开,江南念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告诉张家人,让他们族长过来见我。”
问弦知意的管家也不多问点头:“是,属下告退。”
一侧坐立难安的解夫人见管家退下了,轻轻低语:“夫人,不知有何指示?”
江南念将解家女主人的印信给了她,落子的动作一顿,面上仍是未流露丝毫情绪。
她道:“解语臣是你的儿子,亦是解家未来的小九爷。拿去吧,守护好他。”
“是,夫人。”解语臣的母亲抬头缓缓郑重行礼,双手接过,收捻愁容泪意自是下去安排。
卧室整洁,虽是春末盛夏,角落香几之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鲜花,一旁的软榻上,摆着一盘解九未下完的棋局。
江南念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榻上,低头继续研究那盘残局。
九门同气连枝,那也是张祈山在长沙的时候了。
如今,九门天各一方。
跑路的跑路,逃命的逃命,北上安家的也有。
最先过来的是齐恒和霍仙姑,明面上给年仅八岁的解语臣撑腰,只是收效甚微。
作为师傅的二月红收到讣告,换了素净衣衫牵着解语臣归家。
一路上,自然是不太平。
越是靠近解府街头巷尾,闲谈议论的人就越多。
多是一副惊诧的样子。
“财可通天的解九爷仙逝了?”
“那可不,听说解家未来的小九爷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上回那小九爷从我摊子附近经过。生得是一副金尊玉贵的好样貌。可惜了,指不定没有什么好下场…”说这话的小摊贩还叹息的摇摇头。
“可拉倒吧!人家大家少爷轮到我们来可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可怜可怜自己吧!”
有人甚至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讥讽市井小民去可怜解家的继承人。
解家各房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按耐不住的野心随着解九的离去逐渐暴露出来。
既是解九身死,解语臣也不是他的亲孙子。
身为解家人想要继承他的遗产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解家的东西,便是大家的东西,大家同为解家人争夺家主之位,有何不可?
所以,这一路上暗杀解语臣阻拦他回家的人可不少,黑瞎子收到可能会扣除佣金的说法更是卖力了。
他反手把偷袭的人,一脚踢到了突然出现在队伍中的蓝色衣衫人脚下,一边调侃着他:“我说哑巴,你跟着小九爷回府做什么?”
“九门人上回出尔反尔,可没派人去守青铜门。难不成你还是圣父在世,好心去给九爷吊唁?”
沉默寡言的人,睨了眼一旁脸上带着笑意出手狠辣的黑瞎子,却见他神色冷淡,顺势一脚下去把暗杀的人给踢废了。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她要见我。”
她是谁,除了正处于在伤心的解语臣不甚在意,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二月红对于队伍中出现的一众张家人,喜闻乐见。
好歹,能让九门人以为张家人是站在解语臣这边的。
八岁的解语臣本就心思缜密,在解九和二月红身边长大,更是懂得如何揣摩人的心思。
虽是对于一路上的各种暗杀心下已有揣测,却不敢直接开口问师父,而是选择缄默。
“小花,随我去灵堂给你爷爷跪丧。”
“母亲,是解家人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