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解相思苦,春风撩动故人心。
从前的她宛如一朵长在峭壁之上的高岭之花,纯洁无瑕、楚楚动人,只想让人折下她,往后只为他一人开放,喜怒哀乐,生死荣辱尽握于他手中。
张祈山的呼吸有点粗重,眸光沉翳盯着挽着那男子手臂不放的女子。
无家主宅青墙碧瓦,苏式园林画栋雕梁,院内遍种花树。
新雨初霁,桃花树亭亭而立,灼灼桃花盛开得浓艳似云蒸霞蔚,树下旗袍女子乌沉沉的秀发,冰雪堆砌的肌肤,红滟的菱唇,一双含情目澄净如烟雨中平静的湖水。
“她好美,比电影里边的女主角都好看…”
当时二十二岁的解连环无三省一时竟看呆了。
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怪不得有些呆板端方的二哥动了凡心。
无老狗已经虎啸生风地大步迎了过去,一向和善的脸上笑得如沐春风:“张大小姐,许久没见,你风采依旧啊。”
“今日起床听见喜鹊叫,贵客盈门,快请,请进。”
张海楼打量了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张扬狂放的眉梢高高地扬起,半天没落下来。
“五爷好福气才是,多年不见无小狗都周岁礼了。”
她的眼里浮上笑意,温柔似水,挽着张麒麟的手臂进了正堂落坐。
“张星月,怎么不介绍一二?”女子一进来,张祈山幽深的目光就越过她缠绕在身侧的张麒麟身上,呼吸都似停顿了一瞬。
哼,捂了这么多年。
终于,舍得让她的小傻子夫君露面了。
她对这次故人重逢是百般抵触,因此特意掐着点前来。
不想一来,张祈山语气算不得十分友好。
新中国成立之后,为了避当时上方的忌讳,张祈山将明面上的九门内奸交割清理出去,暗地里绝大部分九门生意已转移到解九手上,也不过是常见的左手递右手,他仍牢牢把持手中大权不放,且又有解九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链。
他趁机入中央担任要职,倒是军政一把抓,愈发权势滔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自婚礼之后未曾出现过。
梦里,她都吝啬见他一面。
如今,容颜愈加绝色的女子携着不如他的男子手臂出现。
张祈山在政治圈混得风生水起并非偶然,更不可能全凭了个人的才华天赋。
这些年倘若他没有半点依持,在乌烟瘴气、复杂异常且瞬息万变的政治圈里早就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什么都有了,只少年之时遇见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愈是求不得,他心魔愈加折磨着他。
看到一向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女子在她的夫君面前讨好卖乖,张祈山笑得颇为耐人寻味。
他素来善于伪装,懂得操纵情绪,唯有在她身上,他才会感受到这种,濒临失控的疯狂与急切。
这种感觉很新奇,令他欲罢不能。
他要她,非要不可。
江南念用着极为轻描淡写的语气,回望张麒麟一眼,眼眸里柔情蜜意交织:“这是我先生,他想来见见我的故人。”
“如此,我们便来了。”
“他话少,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她吐字极缓极温柔,却字字诛他们的心。
她没说是她自己想来此,江南念从不在人前下张麒麟的面子。
更何况是张祈山其人呢!
她只是陪着他的夫君而来,她在迁就他。
余下几人都在打量他,张麒麟淡然颔首。
他回望自家夫人眼底笑意更浓,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他很喜欢她这般介绍他。
张海楼从来都是不怕事的性子,来之前又被她耳提面命的暗示了一番。
“各位,幸会幸会,多年不见,诸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
张海楼作为大张哥的嘴替热情地跟无老狗解九齐恒握了一下手,寒暄了几句。
江南念差点笑出声,小美人这嘴真损!
被骂年华老去的人:张星月带过来的人,真一个德行。
这么多年,这小子嘴还是一样的损!
解九低头蔼然可亲地望向传闻中她的小夫君一眼。
他视线又落在正与张麒麟耳语女子的俏脸时,他的瞳孔略微一缩。
他的异样只持续了零点几秒,快得除了张麒麟谁都没有觉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