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段听寒不说话,侯夫人再接再厉道:“就在方才,灼儿被你害的都已经吐血昏迷了,你与他就是有再大的怨恨,也该消气不是?!”
大抵是回想到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侯夫人只觉得心就像针扎似的疼,哽咽请求:“是我们这些年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要惩罚,便惩罚我们,何苦为难灼儿……”
“母亲求你了,咱们一家好好的不行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说她确实更为疼爱灼儿,但到底也不希望自己的亲身骨肉有个三长两短,只是没办法接受兄弟俩反目成仇。
“既然这日月谷有办法将你根治,随便找个小厮代替就成,我们会给他的家人补偿,一辈子不愁吃穿。”
说罢,侯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前毫无表情的段听寒。只希望他能改变主意,皆大欢喜。
段听寒抬眸看她,神色平静无波澜,不知沉默了多久,久到侯夫人小心翼翼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尴尬,他才突兀的笑了起来。
少年一张精致白皙的俊逸脸庞,早已不复之前的惨白模样,一双漂亮的眼眸中翻涌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眉梢眼角尽是疏冷。
原来如此,竟是此消彼长。
想来方才是段听灼狗急跳墙,做了什么手脚,却未曾想到,他依旧能被日月谷所救,这才遭到了反噬。
他看着眼前不明真相,却依然为那个背叛她的男人当出头鸟的侯夫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感到陌生。
蠢如鹿豕。
是形容侯夫人,亦是对他的形容。
大概是连上天都在嘲讽他,为何会将这种人视为亲人,为何会因为他们的忽视而感到失落,亦是明知被恶意针对,依旧不舍离去。
昏迷之前沈知念喃喃出声的话回荡在耳边:若是恢复,便换个家人吧……
早该如此了……
“侯夫人……”少年嗓音轻缓,幽幽唤道,“您大概永远也学不会分辨是非……”
“无论你身后这位,与他儿子陷害过我什么,是否凭空捏造,你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们,并且永远都只会愚蠢的去做,那遭人记恨的出头鸟。”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神情似有前所未有的开朗放松:“不过无妨,我已经不在乎了。”
“既然您执意如此,我们的母子情分也已走到尽头。”
他看了看面色有异的西城侯,也不急着道明真相,反正无论他说什么,侯夫人都不会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希望您在未来的某天知晓真相之时,不会太过绝望。”
丈夫将别的女人视若珍宝,自己却不仅对他与对方的孩子慈母情深,更是不惜与自己的亲生儿子离心。
可悲又可笑。
“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段听寒喊出那声礼貌又疏离的称呼时,侯夫人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油然而生,内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纠缠不清。
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段听寒弯了弯眉眼,神情平缓,再无一丝波澜:“今日过后,在下便与西城侯府断绝关系,生恩与两位联合他人祸害在下性命相抵,望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