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当作没有看见。”
“修建新机场，不是为了英国人，本质上是为了港岛市民，为了回归后的特区政府。”
“我不是要求您出尔反尔，而是希望国家能站在港岛的角度上，做出更行之有效的决定。”
周社长眼眸微动，心里有些犹豫了起来。
要是换另一个人，跑过来说让他违背自己曾经艰难谈判争取的条件。
他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哪还有心情坐在这里？
但问题是。
他之前夸林祥的话，包括对方拿出炭疽二型的意义，也都不是假的。
这才让他犹豫了。
“林先生……”
“叫我阿祥就行了。”
“阿祥。”周社长恳切地说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好计划，也希望能看到计划的落实。”
“但你要明白，有些规矩定了就是定了，这次能够因为这个理由出现例外，那下次是不是又要因为别的理由又要例外了呢？”
“那当初定下规矩还有意义吗？”
“引申开来，那中英联合声明的意义，还能存在吗？”
“港岛可以不用这么想，中央也可以不这么想，但你能保证英国人也不这么想，不会借题发挥吗？”
周社长这一连串发问，直接把宋世昌和林祥问懵了。
实际上，就是他们思考的角度不一样，所以误解了其中的问题。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周社长也不指望两人能理解。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土地、财政实际上都不重要。”他笑着说道。
这就属于中英谈判里比较隐晦的条款了，但两人一个是宋家的，另一个也在深城大力投资。
所以他也就不介意点明了这点。
“土地委员会有一半是我们的人，港岛公共建设需要的土地和资金都可以特事特办，而且还一直很有钱。”
土地委员会每年限制的五十公顷土地出让，收入其实也是存入港府的银行内的。
这笔钱怎么用，用到哪里，林祥和宋世昌这些商人能猜出一二，但要像周社长这么肯定地点明，就做不到了。
所以，他这么一点，结合之前的猜测和打听到的消息，林祥和宋世昌渐渐明悟。
“这笔钱和地……能用？”林祥猜测道。
“一直都能用！”周社长肯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吧，当初谈判谁都知道英国吃了亏，我们占了便宜。”
“但英国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的。”
“这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果我们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英国方面支持中英联合声明的人就站不住脚了。”
“到时候横生的波折，惹来的麻烦，就不止是在港岛修建一座新机场的意义能弥补的。”
“或许这话听起来有点残酷，但政治就是这样，不是我们不想往好的方向去做、去执行，而是往往要取舍。”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周社长的话就像是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林祥和宋世昌的心头。
他们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见识到国家局势之间的利弊权衡后，才越发地感觉无奈。
他们本质上依然只是商人而已，想要左右这些事情，难度还是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