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这满室热气，终于舍得松开了一直紧握着江枫的手。
慢慢转移开视线，让自己那双原本就因雾气而显得迷离双眸直直对上了江枫眼眸，轻声应道“嗯？”垂头，顶蹭着江枫脸颊。
江枫推开他蹭着自己有些痒的脸，抬起水里泡的泛白手，钳制住顾景泽还想贴近脸庞，向两边拉扯“你觉不觉得你太黏人了？”尝试跟他有效沟通“家里的狗肯定也是受了你的影响，跟你不相上下”
其实狗还好，没他那么黏人。
但江枫怕自己说实话，戳着他敏感。
嚯嚯自己跑不了了。
而且他现在正危险着呢。
“不觉得”顾景泽沉思几秒，认真回复道。
好吧，无效沟通。
“对不起……老公，我已经很克制了”顾景泽眉宇显露低落，神情怅然若失。
他自己也知晓自身情况，不仅仅是江枫提出过的问题，他还有其余情绪。
偏执就不说了。
对自家老婆的掌控欲有时自己都觉得太过激了些。
可…江枫还是纵容，不然也不会每天都穿着束腰带走动。
一滴泪落下。
是心疼。
也是晦涩回荡心头，久难消逝。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啊？越活越过去了是吧？”浴室水池荡漾，随着动作幅度，激荡，打湿光滑地面，江枫调整，面对着他。
给他轻揉擦去粒粒分明泪珠“我又没骂你”
此时。
江枫心里没有杂念。
只想，黏人就黏人吧。
黏人一点也不全是坏处。
“老婆…别不要我”顾景泽低眉着眼，湿润发丝遮盖，让江枫看不太清他情绪波动。
指尖勾勒遮挡发丝，绕至耳后“没不要你”
“只是想跟你商量下，不愿意就算了…”
顾景泽摇头，扑进江枫怀里，一个劲的不赞同方才提议，既然自家老婆都发话了，那他才不要。
一点也不愿意改。
“好了，乖乖”江枫看着顾景泽这般，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不提了。
……
时间不知流逝多少。
江枫只知自己要死了。
有些痛感蔓延，还未消散印记加深刻印，伸手抓握顾景泽后脑头发“够了，你看你给我咬的”
顾景泽装瞎，抱着人就蹭，嘴里低语“老婆…老婆…”
江枫感受到了他肌肉紧绷与不安，失了力“顾景泽，你真该去看看了”松开手，彻底摆烂。
打不过就加入。
“好，…老婆”顾景泽卖乖应答，像是真的会如同江枫所说打定主意治好自己的毛病。
手上力道加重些，江枫顺着他动作挺立腰身，蹙眉，垂头不解看他。
顾景泽仰着头，轻蹭眼前肌肤“老婆摸摸我”
鬼使神差下，江枫触及脸庞的手转移位置，拂过眼尾，下颚，停留下巴，看着顾景泽模样，想起来土豆“嘬嘬……”指腹轻挠了挠。
幸灾乐祸做完，眼皮轻抬，看顾景泽反应。
顾景泽眸色愈发暗沉，掺杂异常兴奋，并未说话，只是做了自己此刻该做的事。
“嘶…你真是狗啊？”江枫看着自己肌肤上又添红印，用力搓了搓，不见效果，反而衬得越发明显“真想……唔”剩余话语被吞之入腹。
……
…………
“死狗…”江枫软趴趴的平躺床上，动了动干涩唇瓣“顾死狗……”
顾景泽听到声音赶忙火急火燎飞奔进卧室“在呢，老公”敏捷接住江枫丢过来枕头，仿佛经历千万遍。
江枫眼看没砸到，心中烦闷，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的人。
“啵”依旧阻挡不了顾景泽占便宜。
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人如视珍宝托起“老公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遇到烦心事了吗？”
江枫借他力道，圈住脖颈“明知故问”不知道是谁，隔着一扇门偷听了多久才舍得下楼装个样子。
幼稚死了！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个玩意儿啊？
顾景泽没有一点做错事样子，反倒理直气壮般问他“那老公答应了吗？”
“嗯”自己干嘛不答应？顾景泽休想空手套白狼，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哼，不然都不配自己给他在枫冥夜面前说的好话。
要不是自己，那家伙早就手持加特林上门了。
……
…………
周围空气仿若被无形大手按下暂停键，一切变得静止不动。
死寂般笼罩整个空间。
江枫觉得脊背凉意侵袭。
微颤。
往顾景泽怀里挪动，试图打破诡异。
双方就这么静静地保持现在动作，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唯有那急促呼吸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重锤般敲打着紧张神经，预示着什么……
顾景泽紧紧地收拢自己手臂，将怀中的人牢牢抱住。
然而，他的力量过大，霎时，不知轻重，使得对方感到一阵疼痛。
可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只是短短一秒钟，快得就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良久，顾景泽喉头滚动，声线像是被扼住，字字嘶哑，微弱“老公…你能不能…”把我带上。
顾景泽胆寒。
会错意思。
不愿江枫离开自己分毫视线。
哪怕是回趟他自己家。
没敢把话说出，不知到底该不该简洁明了。
惧怕听到自己接受不了话语。
“能不能什么？？”这家伙不会又脑补些什么虐恋吧？
顾景泽摇头，强扯出的笑容没了往日美感，渗透悲凄“没什么……”
“你干嘛这副样子？不想笑就别笑”双手揉搓顾景泽脸庞，跟玩儿面团一样“你怕了啊？胆小鬼”嘲笑般开口说道。
“怕什么？”顾景泽觉得江枫说话语气怪异。
有种牛头不对马嘴意味。
而且……在这个世上他就没怕过什么，硬要说唯一有权威让自己怕的也只有自家老婆了。
江枫晃了晃脚，一副看好戏，吃瓜不嫌事大样子“怕我哥啊”
顾景泽听到这，脑子宕机，没了平常缜密“怕你哥干嘛？”
江枫笑意僵在脸上，转念一想，看顾景泽这样子……心里想法立马敲定“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话题转变过快“嗯？”
看着顾景泽茫然失措状态，秒断定人装疯卖傻，逃避责任，人狠话不多，一巴掌就狠劲扇了过去，不一会儿，便留下骇人掌印“死渣男，****滚远点”
江枫胸口上下起伏，气的厉害。
心里咒骂人千万遍都不足为惜。
顾景泽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大腿又被猛踢一脚，耳鸣未消，又听见江枫怒骂“早应该让你自生自灭的，你**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话音一落，没有死皮赖脸安抚。
任然沉寂。
江枫紧捏薄被，犹如内心厚度，只剩薄薄蚕纱，一戳即破。
正好，无声就是利剑。
吼骂声颤音不止，说出话语不经大脑控制“你怎么不去死…我讨厌你…”
恍然。
顾景泽一字不差听清，想要挽回，伸手触碰那人，却被猛然拍开。
“别**碰我！”仇视看着顾景泽，眼中血丝密布。
“老公…”
“别叫我，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枕头准确无误砸向面部。
顾景泽撑着手不退反进，擦拭泪水指腹剐蹭几下，才抹去那突兀泪珠“老公，你……”哭了。
他老婆哭了…
思绪极速回放又重播。
一遍遍闪过江枫无奈，复杂神色。
好熟悉……
起初，那原以为在梦中频繁出现的画面不过只是虚幻的泡影，但此时此刻，却宛如一支千钧之重的利箭直直地射中了内心深处。
如今，像是有一发千钧箭射在心中。
血液在流淌，渗出。
夜里感受的滚烫和此刻触及温度分毫不差。
不同的，只有自己未见时，那灼烧面积。
耳鸣再次重袭。
“乖乖…”
在狂风寂静夜晚，没有任何回响，只能听见窗外被树叶拍打窸窣。
江枫眼睛忍不住酸涩，轻微抬头，想要克制眼眶堆积，动作不敢太大，害怕因药物后作用陷入沉睡的人受到惊扰，尽管他知晓不会。
双手谨慎细微穿过那刻骨腰身。
不用回想。
不用猜想。
顾景泽怀抱必然温热。
可…他总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感触不到那炙热。
自己脚下冰凉一片。
紧抱住。
又松懈。
“乖乖…”
“顾乖乖”
“啪嗒，啪嗒，啪嗒…”窗外狂风大作，雨滴极坠降落。
顾景泽知道。
那雨滴砸的不是噼里作响窗户。
而是他装作视而不见的私心。
错了…
自己好像又走错了。
江枫多少次的强忍，轻唤，他混淆视听。
江枫多少次的退让，纵容，他看做理所应当。
“轰！”闪电劈开暗沉，浑浊夜空。
雨声更大了。
寒风呼啸。
带来回响。
“我爱你乖乖…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的心思好难猜”
“有时也…好难哄的”
“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想要的，你又失约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好像又…”
……
…………
“我讨厌你…”江枫一声声嘶哑唤醒顾景泽愣在原地思潮。
瞳孔渐回归聚焦，停止擦拭的手僵硬摩挲。
顾景泽憬然有悟。
嘴里呢喃接过那被暴风遮盖话语，薄唇艰难轻启“回到了以前那样，是吗，老公”
原来……没有安全感的不止他一个。
惊骇，需要被照顾，轻哄的同样。
在无数个看不到头，没有好转反陷的自己，对待这样爱人，也是会有劳累，疲乏的。
江枫要得从不是掌控的密不可分。
求的只是平静细水，相伴共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