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天衍轻轻地“嗯”了一声。
“先生，为何不问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墟内外，有些风吹草动我还是能略窥一二的，只是我的身份不方便插手，大概知道发什么事情就好，所以也不必问。”
守着草舍，教这些小娃娃一些读书做人的道理，就已经很好，我这辈子对于其他的无所求，也求不得。”
邹天衍说得很平淡，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从答应自己那位先生，留守元界做那儒家的最后一粒火种时，他就仿佛知道了自己这辈子，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
就好像，他明明感觉到了蔺相尘的出现，也明白大焱遗族要收网屠龙，但他没有插手。
哪怕后来他察觉到了那头嗔龙的气息，哪怕不明白为何余烬能阻挡得了蔺相尘，他依旧没有入局的打算。
总之，只要不事关草舍，他都只会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当他的教书先生。
余烬也没深究下去，只是开口道：“等我到达第七境，红珠可能会跟着我离开。”
邹天衍像是没有太多意外，“可以。”
就在此时，原本万里无云的青萍古镇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在云间交加，仿佛有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逼近这座灵墟。
二人同时抬头，看着那雷光闪烁的云层。
余烬皱眉，“要下雨了？”
邹天衍神色淡淡，“是龙王要来了。”
灵墟之外。
森罗老鬼盘坐在虚空之中，下方是一群柳王府的军士，从柳御死后，这些人便奉命守在着这条木桥入口。
“这气息……”
森罗老鬼抬头看向黑压压的云层，闪烁不断的雷光倒映在瞳孔之中，天上透出的强大压迫感，使得让他感到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栗，仿佛有着一种至高生命正在云间俯瞰着他。
还没等森罗老鬼如何，一颗宛如小山状的巨大龙首，从黑云之中探出头来，俯视着他！
那龙首覆盖着赤色鳞片，两根龙须飘扬，一对狰狞的赤龙角，一双燃烧着的金黄色瞳孔。
那瞬间森罗老鬼身体僵硬，瞳孔之中充斥了震惊与恐惧！
“真，真龙！！！”
森罗老鬼颤抖着声音，在半空之中跌落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五体投地，“南州柳王府罗森，参见龙王大人！！！”
那群军士连忙跟随着跪伏在地的，个个噤若寒蝉，“参见龙王！”
“南州的人……”
浑厚的声音自天地间响起，“尔等守在这里，今日可有见过来历不明的人进出这座灵墟？”
森罗老鬼连头都不敢抬，趴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应道：“回，回禀龙王，我等奉柳王之命守在此地，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除了……今日曾有剑光来回闪过，只是速度太快，我等追之不及。”
话音落下，一只布满赤磷的龙爪竟是不由分说地一爪将森罗老鬼的身躯拍成肉泥。
“废物，浪费本王时间。”
那头真龙冷冷开口，黄金瞳扫过那群南州军士，当金黄色的火焰在那些人身上燃烧而起，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眨眼间化成灰烬。
真龙望向那座灵墟，数千丈的蜿蜒身躯在云层之中穿梭，最后掠入进去。
古镇之中，早已暴雨倾盆而下，狂风呼啸，雷鸣交加。
“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是暴风雨来了？”
“龙，是龙！！”
镇上的平民露出骇然神色，只见乌云之内，数千丈的身躯密布恐怖赤色鳞片，盘旋在上空，那是他们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恐怖生灵！
巨大的龙身从官道上俯冲而过，在地上犁出沟壑，那片陈氏老宅，直接被龙尾横扫成废墟，无数陈氏武夫惊慌失措地逃离，不少人当场殒命。
最后，赤色的真龙出现在山上，蜿蜒的身躯盘旋在半山腰，巨大龙首上的黄金瞳，俯瞰着草舍。
“邹天衍！”
“在的。”
邹先生站在院子当中，满院狂风暴雨，花草树木东倒西歪，唯独他身上的那件旧长衫滴雨不沾，遇风不动。
余烬就站在他身后，那双黑眸安静地看着那头真龙。
这是第一次见到大武龙族，传闻由那株通天神树孕育而出的真龙种，一位九境的龙王。
“公子苏被大焱余孽所伤，你为何不出手？”
嗔龙赤王向着教书先生发出质问的同时，身后降下粗壮雷霆，将天穹撕裂，山上的树木直接在雷光之中燃烧。
“世人皆知我从不下山，以前没插过手，现在也不会，你们应该最清楚。”
邹天衍将双手拢在袖子当中，神色平淡。
“你是不是觉着右相承诺过留你们百家门生喘口气，本王就不敢动你，若本王怀疑你与那群逆贼有关联，杀了你又如何？”
狰狞龙首从天空中缓缓拉近距离，小半颗头颅都要探进院子之中，与邹天衍冷酷对视。
“我与你武朝无关，更与那群旧国之人没有丝毫联系，龙王大可不必试探。”
“你再觉得我不敢杀你？”
“悉听尊便。”
邹天衍作揖。
狰狞龙首凝视着邹天衍，沉思片刻，缓缓后退，但下一瞬间，那双黄金瞳突然看向邹天衍身后。
余烬目光动了一下，淡淡地看向那双燃烧的龙瞳，他甚至能看见上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在那巨龙之前显得渺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