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笑着说:“升啥官呀?就一个小破连长,还不如干警察呢?李大哥,过来喝两口?”
李大爪子一听喝酒,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笑,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李大爪子还真够意思,他这两天看刘小店家进进出出的都是当兵的很是担心,他虽然胆小,但还是悄悄地来看了看,发现刘小店一家都好么秧的,也就放下了心。
这剩下的几个可都是纯正的东北人了,这里就数小五子酒量最小,所以小五子就没去凑那个热闹,而是喝了几杯就停了,端碗吃饭。
李大爪子跟刘小店都是好酒量,人家王猛小猪也不差,这酒越喝越热闹。
吴鸣也能喝,但他却一口没动,他是看小五子也喝酒了,他得保证必须得有个清醒的。
李大爪子在酒桌上无意间说出的一个信息更加证实了小五子的推测。
日本关东军的大部队都派往南方或者东南亚了,在东北的部队并不多,还得有一部分防着北边,所以,日本人的正规军队都集中在各大城市里,像他们这种山区又没什么油水可捞,日本人是不会来这儿的。现在各地方管理的实际上都是满洲国的警察和军队。
王猛的家乡也在松花江畔,是一个叫梨树川的小屯子,王猛的家人已经都没了,但他还是想回家看看,哪怕只是看一看村口的大树,看一看他住过的茅草屋,也能慰籍一下多年来的思乡之情。
他有五个哥哥,他母亲生了六个男孩却没生一个女儿。父母故去后,哥哥们也都各自忙着讨生活,渐渐地疏远了,老大老三也没了,老二老四老五也都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王猛在山坡上父母的坟前烧了些纸钱,痛哭了一场,小五子吴鸣小猪都跟他有相同的感受,也都在旁边陪着他流泪。
这时,就在离小五子他们有五六十里的江上游,有一个美丽的少妇正在掩埋一条黄色大狗,一边埋一边也在流着眼泪。
这条狗叫虎子,就是当年六大爷捡回来的差点冻死的小狗。
从抚顺搬来时,把它也带来了,当家人再次搬家时,因为没人看顾这狗,就将它放出去了,没想到这狗很有灵性,却在山里找到了落了单的小凤仙。
于是一人一狗就开始了她们的逃亡之路,小凤仙今天本来肩上的枪伤伤口已经发炎了,她已经在发烧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她靠在树下迷迷糊糊之际,虎子突然叫了起来,然后勇敢地冲了出去。
小凤仙努力地打起精神,正看到虎子被一头黑瞎子一巴掌给拍了回来。
小凤仙艰难地掏出枪来,子弹上膛,在虎子踉跄着再次冲向那头熊时,砰砰两枪,子弹从熊眼睛打进了脑子里,那头熊又嘶吼了几声才轰然倒地。
而这时,虎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凤仙埋葬了忠心护主的虎子,她也是浑身直冒虚汗,她知道自己这是伤口发炎了,得找地方治疗,要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回不去了。
她都顾不上那头黑瞎子的尸体了,脚步踉踉跄跄地走着,她已经看到远处有屯子了,可是走到那里却仿佛是个始终也无法企及的目标。
天地都在旋转,转得她想吐,然后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小五子他们并没有过江,因为都骑着马呢,他们得往上游走,这地方还是永吉县呢,再往上小五子就也回到他的家乡了。
小五子初步判断,小凤仙是在韩老六家向东走的,那就是桦甸境内了,小五子沿江而上就是有目的打听打听小凤仙的下落,找到找不到的总得找找再说吗?
小凤仙醒了,立刻意识到这是在房间里,不是在山上,她马上下意识地找她的枪,可是手一摸,摸了个空,这才发现自己在一铺炕上,身上盖着被呢。
掀开被,发现自己左肩的伤口已经包扎上了,而且子弹也应该被取出来了,除了一动还是疼痛外再没了那种有东西压迫神经的感觉了。
一个大眼睛毛茸茸的小孩趴在炕沿上在看她,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就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小凤仙抬起右手摸了摸脸,没什么异常,就问小姑娘,你是谁?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刚要张嘴说话,然后又想起什么,用两只小手捂住了嘴,摇了摇头。
她刚才还是张了一下嘴的,小凤仙看出了这孩子是换牙了,没有门牙,她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女人,端了一盆水,进屋看见小凤仙醒了,他就笑着问:“你醒了?是不是饿了?先洗把脸吧,咱们马上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