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站在一间房子的房顶上,右手用望远镜观察着溃退的敌人,却并没下达追击的命令。
他的左手盘着两个核桃,盘得并不快,但是很认真,确保每一次转动,所有的手指都在动。
一个通迅兵跑过来敬了个礼,“连长,团部来人了,在下边等您呢。”
二牛这才收回望远镜,从梯子上下来。
团部的小张递给他一封信,二牛打开信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对小张说:“回去告诉团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张走后,二牛叫来了副连长,对他说:“团部有紧急任务,要过敌占区,得保证行军速度,所以不能带着全连。
我带着尖刀班走,给我备条船,武器都挑最好的,把伪军的衣服扒下来几套,我们得穿着走。
你看好咱们的家当,别让鬼子趁虚而入了。”
副连长说:“放心吧,进攻我不如你,但防守,我还是有一套的。”
二牛带上了一支精兵,都穿着伪军的军服,上了船,沿着大运河向北扬帆而去。
老陈也有代号的,小五子听了老陈的代号差点笑出声来,他竟然叫水仙,小五子怎么也无法将娇弱的水仙和老陈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联系到一起去。
他们的车在经过沧州后,遇上了第一支与他们汇合的队伍。
这是一支五人小队,都穿着便衣,骑着马,小五子一看这几个人的身材和动作就知道这都是练过的,而且全是好手。
沧州自古以来就是武术之乡,在这儿混的人,手上没两下子都不好意思说是沧州人。
领头的个不高,有点罗圈腿,但一看那与脑袋一边粗的脖子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这人姓于,叫于得水,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是当地游击队的队长。
他和老陈对完暗号后,对着老陈就是一个立正,跟老陈说:“水仙同志,上级说了,一切听您命令,您说吧,我们绝对服从。”
老陈也是打老了仗的,要不然怎么会给中央首长做保卫工作?于是他把于得水的马队前后各派出去两个,让他们分散开当尖兵用,有情况随时反馈给他。
没走多远呢,后面有个骑兵上来了,报告了一个特殊情况。
有一支纯鬼子部队,在他们后边,也在沿着运河走,不过他们不是纯步兵,而是有一辆坦克在前面的,后面的队伍人并不多,也就是一个分队,十多个人的样子。
这些人走得并不快,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老陈和小五子听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心。鬼子也在沿途调兵,这不得越走越多呀?不用到南京,就是过了黄河都不好办了。
不单小五子他们知道鬼子增兵了,重庆方面的人也知道了,他们也怕夜长梦多,就在大运河黄河入口处布下了埋伏,这一带无险可守,就有个小村子,孤零零地座落在两条河的夹角处,而这些人就埋伏在这小村子里。
二牛的船很快,一路顺风顺水就过了黄河,路过那个小村子时,二牛就看出了这里有埋伏,不过他看都穿着便衣就知道这不是敌人,但这些人有机枪有炮的,也不像自己人。
二牛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北上,那伙打埋伏的人也没搭理他们,一条小帆船,上面十多个伪军,对这些人来说是小杂鱼,人家没把他们当盘菜。
小五子他们是过了临清才与二牛的队伍汇合的,在这之前还有一支游击队也汇合了进来,人也不多,就一个班的样子,但一看就都是精英。
二牛在船上一眼就看见了开车的小五子了,于是二牛停船,上了马路,往路边一站,他这么大块头很难使人不注意到他。
小五子当然也看到他了,尤其看了看他的左手,二牛的左手还在盘着核桃,小五子眼底有泪光闪烁。
二牛却没搭理他,而是张嘴跟老陈对暗号,老陈和他也都认识,对完暗号,老陈过来和他握了握手说:“又壮了,听说你受伤了?”二牛说:“没事,能吃能喝的。”然后面对小五子张开了双臂,“我看看我老弟怎么样了?想没想哥?”
小五子上前抱了抱他,对他说:“怎么没养好伤就走了呢?等你落下残疾我看你怎么面对招娣姐和孩子?”
二牛憨憨地笑了笑,突然眼睛一瞪,“等会,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