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也姓刘,他们威虎岭跟殿臣队差不多,都是小绺子,离得也不远,所以就有来往,有时候还会傍股做买卖。
后来,他们大柜老羊皮也被杨司令收编了,他们就也打了抗联的旗号。
前年,各个大小绺子不是被满洲国招安就是被打散,还有一些虽然不再敢打抗联旗号了,但还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也算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了,这里面就有他们威虎岭。
去年,老羊皮死了,他的绺子不大,只有五六十号人,大柜的位置就传给了他儿子,关键这小子是个棒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后来就有人给牵线,也要招安,以老羊皮活着时候的威名,据说日本人给一个保安队的编制,可这小子嫌小,就没谈拢。可转过年来,日本出动治安军就打了个突袭,将他们剿了。
瞎子逃了出来,跑到桓仁附近,打算再起个局,就打了抗联的旗号,没想到刚刚放出风去就让人告了,他一个人就被一帮治安军给捂住了,今天就要送到通化去。
一行人走在山路上,刚下的雪挺厚,都没过脚脖了,不过很松软,走路不算很吃力。
瞎子一直跟在小五子跟前问这问那,小五子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才是真正的抗联,你既然想打鬼子,就跟我走吧,咱们一起杀他个天翻地覆。”
瞎子说:“你知道不?我跟你爹是好哥们,差一点也拜了把子的,既然你不嫌弃叔,叔就再给你个惊喜,跟叔走一趟,再给你拉两个人来,保证都是能打鬼子的。”
下午的时候,小五子打了个狍子,这东西好打,因为它傻,听到枪声它都能来看看是什么响?
瞎子叔把他们领到了山里的一个地窨子前,敲了敲门,出来一个女人,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掉人堆里找不出来那种。
她看见瞎子很惊讶,但看后面跟了这么多背枪的人也就没敢说话。
韩老六从后面上来,看见那女人笑了,把他的手伸到女人面前给她看。
那女人突然认出了他,回头冲屋里大喊:“当家的,快出来。你看看这是谁?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里面出来个人,有点瘸,戴个狗皮帽子,个不高,脑袋却挺大。
韩老六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嘴里喊着:“大脑袋,你也活着呢?可想死我了。”
那人当然也认出了韩老六,用力捶了捶韩老六后背说:“哥哥,他们不都说你死了吗?说你们殿臣队没一个活着的了。”
韩老六一瞪眼,“谁说的,俺们绺子现在还有俩人呢,五子过来,给你大脑袋叔看看,谁说咱家没人了?”
大脑袋姓张,他老婆姓佟,满族人,不过这时候满人汉人已经没太大区别了。
大脑袋也是威虎岭的,他们两口子情况跟韩老六差不多,都是提前拔了香头子下山了,所以山上出事他们没被牵扯上。
瞎子跑这儿来最初就是来投奔他们俩的。
人有点多,大脑袋两口子的地窨子不太大,都进来后坐得挤挤插插的。
大伙就都出来,在门前的空地上点了一堆火,将那只狍子分解了扔锅里炖上,冬天也没啥吃的,大脑袋媳妇儿在那泡蘑菇,捞咸菜。
六大爷跟小五子说:“你别小瞧了你婶子,当年在山上她可比你大脑袋叔名声都大,绺子里有名的双枪九红,身手不比你的小媳妇差。”
小五子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也是成名老匪。
九红婶子也笑着说:“我一打眼以为二楞子来了呢?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可惜了你爹那个血性汉子了,哎!”
吃饭的时候,小五子对大脑袋两口子发出了正式邀请,他说:“各位都是我长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目前在热河省燕山里有一块根据地,有几十号人枪,很缺有战斗经验的骨干,咱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用忽悠大伙,但有我小五子一口干的,就不能让我的叔叔们喝稀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大脑袋说:“大侄儿,不用说了,就冲你六大爷,我们也得跟你走,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你还是刘二楞子的儿子,就跟我们的孩子是一样的,跟你干了,要不这身肉都上锈了。
小槐花这一天都很兴奋,上午开了三枪,至少打中了两个人,证明枪法能拿得出手了。
虽然小五哥醒了,可还是对自己很照顾,并没有生自己冒充他老婆的气,小五哥竟有两个老婆?这也可以?不犯错误吗?既然可以有俩,为什么不可以再多一个?小丫头心思又活了。
今天救下那个人和后来见到的两口子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感觉跟小五哥他爹和六大爷很像,可能这就是匪气吧?他们和小五哥说的话里面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词语,可小五哥却能听懂,还会说,这可能就是江湖黑话吧?
不过小丫头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些人都要跟她们一起走,一起回到燕山去。
韩老六领大脑袋去了周二爷家取回了他们的马爬犁,还回了从周二爷那里借的枪,没敢领这么多人去,怕给周二爷带来麻烦。
人家周二爷又送了他们一挂马爬犁,说是给小五子的,知道他需要交通工具。
小五子知道,这个朋友是真够意思,所以也就没客套,大大方方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