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头撞开那个房间的门,见一个女孩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桌子上摆着一些玻璃仪器,开门声让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笔掉在地上。
她猛地站起来,把椅子挡在身前,警觉地问:“你找谁?”
“许清涯在吗?”赵小禹喘着气问。
那个女孩缓了口气,说:“许主任好像在烧成室呢,这是煤气分析室。”
赵小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又问:“你们还上夜班吗?”
“我们煤气分析员上夜班,隔两个小时就要去煤气站和窑炉上采一次样。”女孩不知道赵小禹的身份,显然怕他是新来的领导,认真地解释道,“其他人都不上夜班,但是许主任这段时间一直在搞什么研究,每天都住在单位,一个来月了。”
“好的,谢谢你了。”赵小禹转身离开,在楼道中部找到了烧成室。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亮着灯,见许清涯坐在椅子上,上身伏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工作台上放着三台四方形的笨重的铁家伙,应该是窑炉,仪表灯都亮着,显示着温度,有几百度的,有一千来度的。
赵小禹没叫醒许清涯,轻轻地掩上房门,轻轻地走过去,见许清涯的旁边摆放着一个厚厚的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他拿起记录本,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随手翻看着,翻到封面,见上面写着“红泥沟粘土实验记录”几个字,这是自己的矿,立刻来了兴趣,便认真地看起来。
记录做得很详细,实验的项目很多,每次都标有日期和时间,从中可以看到,许清涯在这一个月间,做了无数次实验,即使是在她向赵小禹宣布自己无能为力以后,还在做着,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实验记录。
看着看着,赵小禹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人生充满了艰辛和苦难,甚至随时都有天灾人祸发生,但总有一些感动,一些温情,能够解冻一颗冰冷的心。
睡梦中的许清涯哆嗦了一下,但没醒来,赵小禹起身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
正要离开,许清涯醒了,正要往起站,赵小禹的双手按住了她的双肩。
“是我,别怕。”
许清抬起头,问:“你怎么来了?”
“谢谢你!”赵小禹没回答她的问题,“这个情,我领了,但是,别搞了,身体要紧,这么劳累,很快就会垮的。”
“没事。”许清涯笑了,“我反正闲着无聊,做做实验,搜集点数据,好写论文。我又不是天天晚上加班,是今天炉里烧着东西,炉子不能停,我就没回。”
“别装了,你一个月没回家了。”
“谁告诉你的?别听他们胡说。”
“那个本子会胡说吗?”赵小禹有点生气,大声说,“你别告诉我,那上面的记录,是你半夜梦游时来记的!”
许清涯见瞒不住了,嘻嘻一笑,站起来,将赵小禹的外衣往上拉了拉,问:“你怎么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了?”
赵小禹反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啊,你给我打电话了?”许清涯看了看工作台,没看到手机;又摸了摸身上,也没摸到,“咦,我手机呢?一定是落在办公室了,不好意思啊,这半天我没去办公室,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说着跑了出去。
赵小禹笑了,这个傻子,手机丢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