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的夜,但也很有意思。
萧离展开身法,不过片刻便回到王府。他落到院子里时,瞥见房角人影一晃。
“王爷?”
那人走过来,正是随他一起入京的羽林卫。
“怎么是你?”萧离问。
“今夜是我们几个值守。”
萧离有点奇怪,王府守卫向来都是金歌安排的。因为羽林卫是自己的人,所以金歌虽有权,却不会指挥羽林卫做事。
回到房里,金奢狸还躺在床上,红泥正傻傻的出神。
“你回来了?”
萧离点头,问:“她怎么样了?”
红泥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慢慢来。”
萧离拉开床幔,见金奢狸闭着眼睛,呼吸悠长缓慢,只是脸色差一些,本就白似雪的肌肤,更显得没有血气。
“太医怎么说?”萧离问。
“和我想的一样,是温热之症。”红泥说:“你放心,没有大碍。我极擅用毒,也算半个医道高手。有个六七日,最迟不过半月,保证阿狸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
萧离瞥眼瞧见桌子上放着一壶酒,心里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那种很特别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抽搐,好在已没有什么好吐的了。
“这是什么?”他故意问。
红泥说:“太医送来的,说是固本培元,叫什么阳露。”
萧离拿起壶盖,假装俯身嗅一下,皱着眉头,故作惊愕的说:“神之髓?”
红泥比他更惊愕,就是神宫的人,也没几个能认出神之髓的。
“你怎么知道?”红泥问他:“莫非,你也是神宫……”
萧离摇头:“我是听人说的,只有神宫宫主才能制出神之髓。他一定是个很可怕的人,因为像这样邪恶的东西,绝不该是人能做的出来的。”
红泥说:“这是我见过最神奇的药,神宫中立下大功,或者濒死之人,才有这个资格。没想到,皇城之中竟也有这些东西。”
萧离一阵恶心反胃,想来红泥并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扔掉,它只会让人想死。”
红泥说:“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那是错的。你不知道这东西,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让你活下去。”
萧离说:“你该明白药即是毒的道理。”
“我当然明白。”红泥说:“但它很特别,只与一样东西相冲,经年累月服用,可以延寿,哪怕你已是老的快死的人。除非遇到相冲的东西,但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红泥说:“因为那也是一件神秘的东西,名曰娑婆夜昙。是一种西域奇香,但已失传很久。神宫的档案记载,也许大菩萨顶会有这样东西。”
“为什么?”
“因为他本是佛家用来观想修心的,记载中,它的香味能让人看到天象意境最美好的事物。佛家以此,用来抵御心魔。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萧离已经推门出去,一个翻身消失在夜里。
夜色淡淡的,好似黎明将至。
萧离一口气奔的沈府,他想到夜宴之前沈川的告诫,想起那一杯所谓的阳露,想起伊莎妮飞天一舞时,那奇特的香味,那似幻非幻的场景……
如果,那香味是娑婆夜昙,那老皇帝的死,就是一个局。但这局未免太曲折,太复杂了些。要杀一个人,其实很容易,老皇帝毕竟不是天下第一人的大智。但如果他猜测的是真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法去杀老皇帝。
伊莎妮是沈家请来的。
萧离一跃入了沈府,落下时就已后悔,这不是小事。若是他,不要说杀一个皇帝,杀两个也无所谓。但沈家老小几百口,灭族抄家的罪名,即便是真的,他也只能装作不知。
于是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却响起沈川的声音:“兄弟,既然来了,何必又走?”
萧离叹息一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沈川一看他脸色,惊道:“你受伤了?”
“小伤,并无大碍。”萧离说:“这么晚了,大哥却还没有睡。”
“怎么睡得着。方才夜空似火,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圣京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担心。方才正劝大哥暂时离京,回东山老家。这几日我心绪不宁,总觉得风雨将至。忽然察觉有人入府,出来才知道是你。”
萧离想了想说:“这样最好,这两日我见了太多人,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迷雾重重,不知风雨何时到来。眼下,圣京之中高手云集,若非有所不能,我早就离开了。”
沈川深深叹息一声:“方才那一幕,好像又是一位神游境的高人。”
萧离点头:“是拓跋文阳。”
沈川大惊:“他也来了?”
“他若不来,武阁阁主谁来牵制。”萧离说:“之前,我们都算强横。眼下,也只是比蝼蚁强那么一点。连你的好友符飞絮,所谓天榜第一,刚到京中便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端木雄,他可能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沈川惊疑不定,可知道萧离不会骗他。
“兄弟,我知道你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的。”
萧离沉吟着:“就是路过而已。”
他看到沈三河也走了过来:“深夜路过,王爷太会说笑了。此处只我们兄弟二人,王爷有话,但请直说。”
萧离想了想,说:“我想知道一个答案,能跳飞天的大有人在,为什么是伊莎妮?”
沈川脸色微变。
沈三河说:“为什么不能是她?这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像有那么多美女,王爷偏偏选择了花惜姑娘。而且伊莎妮颇有名气,数年前菩萨顶法会,一舞飞天,名闻遐迩。我请她来,也没什么奇怪。”
萧离想要直接问出来,却还是忍住了。
沈川却突然说:“兄弟,是否有话不方便说?”
萧离摇头,沈川又问:“与夜宴当日有关?”
萧离点头。
“与先皇过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