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要是觉得亏,大不了今天这顿酒,我请。”
说着,张文潜就接了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看着严季初,“城东的绿杨酒肆,我午时下工去那边等你,请你喝他们家上好的绿蚁酒,为你饯行。不准不来啊!”
严季初笑骂,“你拿绿蚁酒给人饯行?太上太后的外孙,你缺那两个钱?怎么着,也该上韦庄老酒才像话!”
“什么?风大,没听见。”
张文潜打了个哈哈,不正经地跟严季初道了告辞,就驱马去了御史台应卯。
张文潜走后,严季初就归家收拾行李。
无意间翻出旧时在太学的课本,严季初愣了一下。
那个人跟他年纪一般大,按理,他们应该是同一届的学员。
是没去过太学,只上了皇家的私塾吗?
脑中浮现那张绮丽的脸,严季初忍不住皱眉。
那样惹眼的外貌,若是见过,定然是有印象的。
但遍寻记忆,有关那人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反倒更让人在意了。
心里揣着事,跟张文潜喝酒时,严季初不自觉地就多打听了两句。
张文潜知道他是想不通黎安的目的,所以在意了,刨根究底地想让心里有点儿底。
“这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外祖母和我娘提过一点。”
回想着自己当时听来的那些,张文潜也就跟他都说了,饮酒叹息,“这算是可恨之人,有其可怜之处吗?”
严季初没说话,皱眉闷了一杯酒。
张文潜独自叨叨,“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倒是不用担心他给你下绊子。虽说不是个忠良的人,但意外的恩怨分明。”
“你也知道的吧?我外祖母当年其实不受宠,先帝虽然尊她为太妃,但她在宫里也没什么地位,只守着自己的一尺佛堂,不问外事。”
怕严季初不信,张文潜还给他举了例子佐证,“现在的皇帝登基后,才封了她太上太后,代为管理后宫,有了实权。张家也才有现在的地位。”
“我娘也是在那之后,才从无人知的下嫁公主,成了享有封地的太康长公主。”
张文潜放下空了的酒杯,砸吧下嘴,“原因嘛,是我外祖母当年的一念之善,帮了那被罚去守皇陵的大总管一回。投桃报李,本也该轮不到他来报这份情的。”
严季初沉默着,觉得心里有些堵,闷头喝了两杯酒,才含混说道:“不影响他现在是个祸乱朝纲的奸臣。”
“那倒也是。”
张文潜嗤了一声,给他把酒满上,“喝酒,喝酒。为那些事费什么神?今日咱们不醉不归!等你不日凯旋,还我今日这顿酒!”
严季初看了他一眼,眉头稍展,却是难以丢开刚刚听到的那些事。
那样的人,会有那样的经历,让人意外又不意外,却格外令人在意。
在意到,醉梦里都是那人。
千姿百态,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梦境,有很多严季初理解不了的东西,但无一例外,都与那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