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但是林煜的脑海中已经开始重复播放想象中的画面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和曹新杰一起吐了起来。
等两个人吐完，互相搀扶着重新直起腰来，这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夏启江似乎对两人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熟练地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包面巾纸，然后抽出两张，递了过来。
园区两万多人，但还活着的人，他们的身份鉴别其实不难做。难的是辨别这一百多个已经被击毙的匪徒的身份。
头两天还好，不就是死尸吗？当兵的还怕这些？好吧，也有怕的。但就算是怕，大家相互鼓励鼓励，也就把那一关闯过去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尸体开始腐烂，更加惊骇的外观和逐渐弥漫的味道，实在是一般人不能忍受的重负。
所以，夏启江现在看着淡定，其实是因为他前些天已经吐过了，而且吐了不止一次。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吐啊吐啊的，最后也就习惯了。
林煜和曹新杰还算心理素质比较强的了。他们吐过一次之后，就勉强支撑着，看清楚了那两张脸。
虽然顶着一个大洞，而且已经严重浮肿变形了，但林煜还是认出来了，其中一具尸体，是司马槐。
这也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了，他是曹新杰和魏子轩曾经的老板。
林煜本来以为，这种剧情初期的小boss早就领盒饭下线了，却没有想到，司马槐竟然还有返场的机会。
不过，仔细想一想，司马槐出现在这里也并不算突兀。
比起心狠手黑，司马槐可是要远胜于把王逸凡骗出来的唐波。
而且，唐波虽然欠下一大笔赌债，但是他家底殷实，还有解决的余地。
但是司马槐当年，公司签了一屁股违约金，他本人又因为过失致人重伤的罪名入狱，以他的心性，走上犯罪的道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而司马槐旁边的这一具尸体是谁，林煜就认不出来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不是司马槐的妻子兼当初天乐传媒的艺人总监张锦书。
不过，看曹新杰眼圈发红的样子，他应该是认出了旁边的那具尸体。
曹新杰的声音有些颤抖：“彦桥～”
林煜听到了这一声，倒是也想起来了。陈彦桥，当年和魏子轩曹新杰算是一个团队的。
如果林煜没记错的话，陈彦桥是他们那个团里的“忙内”，也就是年纪最小的。
陈彦桥比曹新杰低两个年级，公司倒闭的那年，他才上高一。后来，也没有在演艺圈内听到任何关于陈彦桥的消息。
“彦桥，你说你要退圈回去上学，你怎么会……”
曹新杰的眼睛里，已经有泪花闪动了。
说老实话，天乐时期的曹新杰挺不是东西的，对于那几个队友，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当时，钱芍菡的哥哥钱荣松在录制综艺的时候出了事，曹新杰可是全程冷眼旁观，甚至主动配合司马槐封锁消息的。
但是，和当年的队友六年未见，再见面时看到的是一具十分凄惨的尸体，这冲击力还是太强了啊。
更让曹新杰崩溃的是，陈彦桥并不是什么惨死的冤魂，他是被击毙的罪犯。
当年，陈彦桥是团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心思最单纯的一个。六年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两具尸体躺在面前，对司马槐，曹新杰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但是对陈彦桥，他真的百感交集。
林煜是局外人，还能比较冷静地思考一下其他的问题：“谢参谋，他们俩，为什么要叫曹新杰来辨认？你们既然已经初步确定了他们的身份，没有联系上他们的家人吗？”
很显然，林煜的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曹新杰也顾不上悲伤了，扭头看向了夏启江，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对司马槐无感了，但是张锦书，至少在生活上照顾了他很多，就算她是有所图，那些感情也不可能彻底消散。
而陈彦桥，就更奇怪了，曹新杰记得，陈彦桥是有家人的啊，一大家子呢，总不能都联系不上吧?
夏启江又叹了一口气，先指着司马槐，说道：“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连个三代内旁亲都没有。”
接着，他又指向了陈彦桥，语气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可惜：“这个，家里人倒是多，但是坚决不认他，哪怕听到他可能死了，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