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问道:“信息系统商务方面,陈博接触到没有?”
“他现在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有些工作需要成本核算,涉及和杭州雅信和罗边疆两边,办理进度和质量确认,进行款项结算,多少会知道一些商务。”
“钱进,这要坏菜。你得把这个人审问清楚,先警告他如果把知道的情况拿出去讲,你必定不得轻饶他,弄痛他。然后慢慢边缘化他,最终找个理由开掉!”
“这个……志哥,我同你认识以来,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没有见你这么胆小的人。”
志成身体中的血往头上涌,“你这话,像极了江大强,他总说我帮人不死心塌地,挣不到大钱。他说得对,我图安全……”
“那好那好,我找他,先警告。”
钱进嘴上“投降”,仍没有真正往心里去,志成看得出来。
志成想说:“补贴资金搞单线联系,这么的慎重,为什么信息系统的保密,就粗枝大叶起来了呢?难道因为信息系统的金额大不过补贴资金,重要性次之?还是文美人的话,更能入你钱进的耳朵?”
“喂,文处……”钱进的手机轻微地振动了几下,他麻利地接起来。手机刚挨着耳朵,就示意他离开一会儿,要单独和文雪茹通话。钱进小跑回办公室,一边小跑一边说:”等着,我换个电话打回来。”
还换个电话打回去?真像地下党。
钱进打完秘密电话,回来说结果,“比例百分二十五,不变了,向培训公司付款,可以分成三次,每次三分之一,谈妥了先付三分之一,审批通过又付三分之一,验收完成付最后的三分之一。文处长说这样公平合理。她不喜欢变来变去、谈来谈去的。你只需要回答‘赞成’或者‘反对’。”
志成估摸谈不动了,马上联系了蒋俊杰,用含含糊糊地话,清楚地转述了文雪茹的意见,当然没有提文雪茹和钱进的名字。
蒋俊杰沉吟了半晌,然后说道:“百分之二十五,就这样定吧。我明天上午安排好,苏烽火对接你。”
忙活一天,志成回到家,收拾妥当,夜已经深了。窗户玻璃上结着一层薄霜,客厅里冷得僵身僵脚,芳芳躺倒卧室床上,说给老公暖暖被窝,叫志成快去睡。志成没有提今天见了她的领导,坐在沙发上忍着寒意,无精打采地翻开微信信息。睡意未来,白天东奔西跑的情节,在头脑中细细地过了一遍。百分之二十五的支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反复问自己。自己究竟在帮助设计院,还是在为它留下隐患?如果有问题,自己有什么责任?
工作和生活的很多选择,完全靠着惯性,惯性推着人往前走。虽然考过了律师资格,可事到临头,那些法律条文仍旧抛诸脑后,完全顾不上。这是侥幸心理,还是利令智昏?
第二天下午,指定好的培训公司出面了,找到设计院苏烽火,谈妥了一切。设计院的补贴资金,已经触手可及了。
后来,经不住曾智的恳求,志成出了一个主意,江南市分公司组建一个做交付的队伍,跟着设计院到海外,一起做项目。如果运气好,可以很好地拉动曾智的收入增长。
志成陪着曾智,跑了一趟设计院。蒋俊杰和苏烽火非常配合,说正好非洲一个国家的电讯公司,元旦之后要来中国考察,届时请志成和曾智一起到北京,同黑人兄弟见一面,一起做成这一单。
曾智对此非常重视,安排了全部行程。他说为了万无一失,行李箱里塞了两套西服。
志成说:“北京更冷,西服外边必须裹着防寒服,才能抵挡。不知那装扮,是否符合外交礼仪。”
客人的考察任务不少。在北京同志成他们见两次面,第一次见面安排吃北京烤鸭,第二次见面在烤鸭之后的次日,于客人下榻的宾馆正式会谈。
蒋俊杰带着志成等人迎在全聚德饭店门口。落日的余辉下,全聚德门口人声鼎沸,驱散了寒意。
设计院派往非洲的商务代表陪着客人,胡烽火同商务代表保持着热线联系,一遍遍问客人什么时候能到。他正在对电话“喂喂”之际,一个年轻人带了几个外国人下了中巴车,朝全聚德走了过来。胡烽火收了手机,指着年轻人说:“就是他们。”大家一看,五个外国人黑得像五块煤炭一样。五人身材高大,四个人穿着西服的家伙,簇拥着最高大的一个小黑,这小黑穿着便装,同志成等人一样,裹着防寒服,只是防寒服的尺寸显小了。小黑原来不小,是大黑。
介绍、握手,五位客人露出了友好的、不加掩饰的大笑,牙齿完全显露出来,白得耀眼。最高大的黑人是领头的,叫穆托,信息部官员。穆托拉着蒋俊杰的手,一通伊里哇啦,志成没有完全听懂,但是可以肯定,讲的是非洲版英语,不是法语。年轻的商务代表翻译说:“穆托先生说,今天去参观了长城和故宫,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们很震憾。”
蒋俊杰说:“youarewele。”穆托张开嘴笑,又讲了一通,指着防寒服,重复地讲两遍“wearebrother”,商务代表笑着说:“他建议蒋总,不用穿这么正式,因为蒋总和他一样,是大boSS,可以随意一些。他说,他本想穿t恤和裤头,只是北京太冷了,不敢穿太少。他表示,他和蒋总之间是好兄弟。”
志成看看所有人一本正经的西服,不知这穆托是什么逻辑。boss可以穿便衣,而其他人穿正装是应该的,看来非洲也等级森严啊。
蒋俊杰说:“不不,我们中国的待客之道,正装才表示尊重客人。”商务代表翻译过去,穆托不解地摊了摊手。
商务代表一个个地介绍客人,那些名字发音含混,志成记不住。一个脸上干巴巴的黑老头,背有些驼,名字彼德,最好记住,是对方的财务经理。志成被对应地着重介绍给他,翻译用的是“deputyGeneralanagerofFance”(财务副总经理),黑彼德立马问道“howoldishesoyoung?”(他这么年轻,做副总经理了?),这两句志成听懂了,兴奋地直了直腰杆,对商务代表说:“你告诉他,我们公司有近二百亿收入”商务代表说:“二百亿是人民币,要换算成美元告诉他们。”刚翻译过去,黑彼德立刻竖了大拇指,用中文说了一句:“厉害了,厉害了!”
穆托指着餐桌上的酒瓶问:“这是不是茅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蒋俊杰不亢不卑地说:“我们遵守公司的规定,不喝高档的烈性白酒,这也是从非洲兄弟的健康和感受出发。如果我请喝了茅台,你们回了非洲没得喝,会很难受的。”穆托听了,一边大笑,一边说:“nono”’。大家不解其意,穆托解释道:“好多机场有茅台酒卖,包括美国和非洲的机场,我认识的中国人都喝茅台。他们说真茅台在中国之外。我爱茅台。茅台真好喝!”
蒋俊杰只好说:“中国的好酒很多,既然穆托已经喝过了茅台,今天我们品尝另一种酒,同茅台相比,另有一番风味哦。”穆托立即问:“really?”
志成佩服蒋俊杰随机应充,用中文向曾智等感叹道:“哪些坏人教黑哥喝茅台的,真正应该枪决。”
几杯五浪液下肚,志成脸上热起来,蒋俊杰和曾智的脸同样有了红光。酒气是否上客人的脸,没有看不出来,除了穆托安之若素,彼德等四人被辣得不断吐舌头,不停大口喝着冰水。渐渐地,酒桌上的话题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