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任知县也出自东京蔡太师门下,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便是要严惩与贼人私相勾结的都头雷横。至于前任知县与县尉家中都薄有资产,经上下打点后,皆判了个刺配沙门岛,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之路,但好歹有个希望。
而雷横则无这般幸运,自被下狱后,整日受严刑拷打,逼其画押认罪。雷横很是硬气,即便浑身皮肉被打得无一处好地,也一直咬牙死扛未曾招认。
近来,宋江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知县又是个以貌取人的官员,那朱仝因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便得知县赏识,转做了油水丰厚的当牢节级。而宋江或是为前任知县心腹,或是黑脸长得不讨喜,一直未得新知县的召见。
更让宋江愧疚的是雷横因他私放晁盖而背黑锅之事,若放任不管,雷横恐性命不保。自身前程与义气相比,终究还是义气占了上风。
这日,宋江做东,特地在英雄楼备好酒宴,使人请来朱仝,共同商议营救雷横之事。
酒过三巡,宋江见左右无人,遂开口问道:“不知雷都头在狱中可还熬得住?”
朱仝答道:“有小人在,牢子们不敢为难于他,只是每日吃刑便是铁人也受不住。”
宋江愧疚之情更深,直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道:“我有一计,可救雷都头,但需他熬过六十日方行。”
朱仝也是读书识字的,又深知典狱刑法,瞬间明白宋江所指何意,小声说道:“押司可是要等限满断结,解上州府途中营救雷都头?”
宋江点了点头,道:“晁天王上梁山也有些时日了,只要派人守住那几条必经之路,救雷都头应不在话下。”
朱仝思量片刻之后,顿觉此计可行,说道:“小人花些银钱,买通牢里的行刑者,让他们上刑时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再暗里送进去些药材,应可保雷都头六十日无虞。”
宋江等的便是朱仝这句话,遂面带喜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金银奉上,交其打点。朱仝推辞不过,方才收下。
又过了半月有余,离六十日期限越来越近,宋江先将雷横老娘送到其父亲宋太公庄上,然后趁夜色赶往梁山泊联络晁盖。因出门走得急,宋江未曾留意其身后一直尾随着一人。
原来何涛经晁盖逃走之事后,一直对宋江心存怀疑,顾虑其在郓城县声望,迟迟未敢有所行动,只是教先前报信的李小二时刻留意宋江的异动。
刚刚升任都头的李小二,尝到了甜头,对何涛吩咐自是上心。这日撞见宋江带着雷横老娘神色匆忙的出城,李小二顿觉立功的机会又到了。
待跟到水泊边上,亲眼见到宋江与贼人相谈甚欢时,李小二虽感兴奋,但还算清醒,立马转身原路返回,赶往州府报于何涛领赏。
得了信的何涛,一番衡量后,终下决心,求见了新任府尹。为表忠心的何涛将宋江之事如实禀告,并附上了一条可以荡平梁山泊的妙计。
那新任府尹初上任时还以为得了庄美差,当从旧太守闪烁其词间知晓梁山泊贼盗浩大后,又觉接了个烫手山芋。在看到旧太守面带喜色的前往东京告罪之时,府尹心中郁闷更是难以言表。可惜人不吃亏哪能学乖,梁山泊的声势毕竟都是道听途说,未曾亲身经历,总觉有些不真实。加上立功心切,急于在蔡太师面前表现,府尹当场便准了何涛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