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走来,他接过纸张,磕磕巴巴地念着,且时不时的还需要司徒登科纠正。孩子的声音稚嫩,却也坚定,他念道:“夫君子志在四方,若今年小春…”司徒登科在一旁提醒:“春闱得意。”
“对,春闱得意”,小孩点着脑袋继续念道,“不时将双倍之租献于草庐之主,有幸凭此静室治学,以此聊表寸心,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司徒登……”
一旁的司徒登科继续提醒道:“司徒登科”。小孩听此赶忙继续念叨:“对对对,司徒登科他日若成,必饮水思源,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也。”小孩摇头晃脑的念完了纸上的内容。
一旁的老妇人听着,皱起了眉头:“老婆子虽听不大懂你这酸文,但大概意思,老婆子倒是听明白了,今年若是你能上了这金榜,就给我老婆子两倍的珠子。”司徒登科见此,赶忙道:“那自是当然。”
老妇人狡诈地转了转眼珠,说道:“这也倒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今年中不了,就赶快给我滚蛋,还有你那些书就留下来抵债吧”
司徒登科唯唯诺诺地答应:“是是是,自是依大娘的。”
老妇人翻了几个白眼,拿着司徒登科的草纸离开了。司徒登科疲惫地倒在泥地上的草席上,闭上了眼睛,满脸的憔悴与疲惫。而此刻,在画面之外的司徒登科,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动容,他的唇角似是有一抹讥讽的笑,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画面一转,那是一个拥挤的街道,书生们挤在衙门外,盯着那张几米高的黄榜。他们的表情各异,有喜极而泣的,有抱头痛哭的,有喃喃自语的。司徒登科紧紧地盯着皇榜,从第一名看到最后一名,始终未看到自己的名字。
那一天,司徒登科不知道自已是如何离开那块伤心地的。他只是模糊地记得老夫人的尖利辱骂,以及被她雄壮的儿子赶出家门的经历。当他被赶出草房时,天空阴云密布,似乎马上将有一场大雨将至。他颓废地倒在泥巷里,眼神无神地望着天空。
终于,天空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不知道那是他的泪,还是天上的雨。就在他绝望之时,一把小小的破纸伞挡在了他的头顶。“你怎么躺在这里?”小孩稚嫩的声音在司徒登科耳边响起。
他没有转头,他知道那是那个老妇人的小孙子。小孩并未因为司徒登科的不理会而坏了兴致,他滔滔不绝起来:“没办法,你今年又没中,奶奶才把你赶出来的。哇,你读了那么多年书,还考不上进士,是挺没用的。”
小孩儿的话语虽然天真,但却格外的残忍,小孩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司徒登科,继续说道:“不过看你那么可怜,我就告诉你,那边也有一个姐姐,看起来不太好,她给了我一颗很好吃的糖果,叫我来找人去救她。”
说着,小孩将一个绣花荷包递给了司徒登科。司徒登科没有接,似乎没有了灵魂,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一片的虚无。小孩见此,直接将荷包塞进了司徒登科的手里。
“夫君子志在四方,前几日,蒙学馆的先生不仅教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教了我君子当立学不殆。”
听着小孩说的话,司徒登科只觉头顶的那顶有些破旧的小油纸伞似乎离开了,泼天的雨水又朝他兜头浇来。
他终于转过头望去,那是一个小孩撑着油纸伞蹦蹦跳跳的背影。他拿起了那个绣着精致花纹的荷包,荷包里有一张纸条:“救命!芦林巷12号,求义士相救。洪府必将重金酬谢。”
看到这行字的那一刻,司徒登科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他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朝着芦林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