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挽衣袖,一手接过崔伯手中的缰绳,另一只手藏于衣袖之内。“好的,嫡小姐”,崔伯一低头就钻进了车厢。
牛车仍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官道上,一切都是显得那样的平静。而远处的骑兵由远及近,洪绯火极目望去,领头的是一位少年将军,腰间斜挎着一柄绣冬刀,洪绯火只觉得少年将军的眉宇有些熟悉。眼见这队骑兵就要与牛车狭路相逢,而领头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洪绯火也驾着牛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
骑兵与牛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就要相遇之时,少年将军猛勒马缰,马儿立身而起,发出嘶鸣,停于牛车之前。洪绯火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牛车也停了下来。洪绯火直视着少年将军道:“不知阁下是哪位大人?”
少年将军翻身下马,仅直直地朝马车跪了下来,“学生裴安云拜见洪老先生”。
听到声音,只见车上的门帘缓缓掀开。洪老先生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将军,慢慢道:“裴安云,以前上过太学吗?老朽年纪大了,实在是记不清了。”
“洪老先生,我是太学甲等丙班的太学生,当年实在顽劣,虽听了洪老不少教诲,但学业不精,如今弃文从武,添为太孙府左领校卫”。
“原来是左领校卫大人,老朽这厢有礼了”。只见洪老先生挽起衣袖,行了一礼。
裴安云看到这架势,急急侧身避开,口中连连道:“先生礼重了,今日皇太孙遣我来护送大人,皇太孙可一直念着洪先生呢”坐于车中的洪老望着远方京都的轮廓叹道“人间不过五载去,物是人非故人来。”“绯火,跟着裴将军咱们进京!”那一刻,老人的身上好像没有了那股暮气沉沉的老态,一股少年人身上才有的锐气,喷薄而出。
这位小将军又重新上马,率领着两列骑兵整齐地护送在
牛车两侧。被护送在中间的青牛似乎急通人情世故,加快了脚步。洪绯火不禁抽了抽嘴角,“怪不得祖父,看不上那些血统优良的汗血宝马,非要让这头青牛拉车,这头老牛最懂祖父,知道祖父不喜花蕊夫人,故意走的很慢,一旦祖父要赶快进京,这速度不比前面的马儿快,但也没慢多少,这老青牛如果真成了精,扔到官场上,那绝对是一个老油条。”
牛车在几骑士兵的护送下,缓缓向京城驶去。
随着承天门的一声鼓响,东西南北24条街,108个坊门,衙门无不应声而启,整个帝都也随着这一声鼓声好像苏醒了过来。诗仙曾有诗云: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在这座辉煌的帝都之中,有一处地方早已人头攒动,尚书省吏部选院广场,这天是科考放榜的日子。在这个时代,金榜题名是每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荣誉,也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这些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此,他们穿着朴素又干净的儒袍,一脸的严肃与期待。他们中的一些人,身世贫寒,却聪明过人,拥有满腔的热血和才华;另一些人,出身名门,却仍需通过这一刻的检验,来证明自己的才学。
这时,在一群年轻人中一个中年儒袍男子尤为显眼,他名叫东山浩,身穿淡蓝色的长袍。他抬着头努力的朝上看去;男子眼眸闪亮;眼中既充满期待又带着焦虑,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在这张黄底黑字的金榜之上。
\"阿弥陀佛.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如果寒窗苦读只为了将才华卖于帝王家_天下读书人若皆如此还不如同我和尚在寺院里念念经算了。”在这个中年儒士身旁,有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这和尚天生一股苦相,眉目低垂,攥着手中着一串佛珠,神色淡漠的看着身旁吵嚷的人群。
一旁的中年儒士仿佛并未听到身旁和尚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与身旁几位争抢抢靠前站的位子,脚上的鞋子和头上的方巾也歪斜掉落下来。随着一声庄严的钟响,原本被蒙住的榜单被几个官吏缓缓地拉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个读书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焦虑、期待……一旁陪同一起看榜的人也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中榜。每当东山浩掠过金榜上一个个名字,他的心跳就会加速一分。那渴望的眼神已经诉说了一切。
“中啦,中啦。少爷中了!”一个奴仆打扮的小厮,急匆匆的向路边的一家酒楼上冲去。一时之间,整个吏部选院广场都沸腾了起来。酒楼上一间临窗的包间里几个衣着富贵的年轻人,忍不住大声欢呼,顿时整个广场都沸腾起来。“是哪家的公子呀?”街旁一个卖菜的老妇人朝隔壁算命的风水先生打听道,“呵呵,还用问吗?当然是徐佳的麒麟儿,当年徐家老太太让我给她孙儿算命,我就说此乃文曲星下凡。如今一看不正是如此,你还说我给你侄女算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