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郑泰安要做足面上功夫,对郑媗还有些许慈爱的话,那秦蓉直接就是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
秦蓉温柔端庄、雍容华贵,对大儿子郑钧和养女郑芯都是慈母形象,然而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女儿却总是亲近不起来,多年来一直是冷漠疏离。
她做惯了豪门太太,日常被人奉承着已是寻常,年少有为的优秀儿子和大方得体的名媛女儿让她自觉碾压一众同龄贵妇,然而面对骤然多出来的落魄亲女,面色无光,总觉得孤儿院长大的没什么教养,只会装作温驯顺从来换取可怜,如此拿不出手的女儿,根本没有办法让她喜欢起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不喜欢,到底是亲生女儿,秦蓉从来不曾刻意薄待她,郑芯该有的郑媗都有,顶多只是冷漠忽视郑媗。
秦蓉对郑芯的女儿家私事、少女情思,都密切关注,却从不多加干涉,甚至连郑芯的生理期都记得清楚,会在特殊的那几天提醒她不要受凉,要注意保暖。
郑媗记得十三岁那年,她月经初潮来临时,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犹豫良久,抱着忐忑不安的一颗孺慕之心满怀希望地敲开了秦蓉的门,以此为借口主动示弱,希望能得到同为女性的生母的帮助,也渴望能缓和本就僵硬的母女关系。
终究,秦蓉还是让她失望了。
秦蓉皱着眉头听完,没有惊喜、没有担忧、也没有安抚,平静地仿佛无关紧要,只是随口唤来一位女佣,说‘带她去处理,顺便讲讲相关的知识’后,就自顾自地低头看握在手中的珠宝杂志,郑媗目光扫过,上面有郑氏集团的商标。
那一刻,她好失望啊。
这也是郑媗最后一次主动向秦蓉乞求母爱和关怀,不久后她就知道,她此生亲情缘薄,所求所想皆是虚妄。
如果说那时只是低沉失望的话,两个月之后郑芯也跟着来了初潮时秦蓉的一言一行才让她真正绝望。
郑媗亲眼目睹到了一切。
秦蓉不顾做到一半的美甲,亲自守着,神色激动、殷殷嘱咐、事无巨细,那才是一位母亲知道女儿长大了该有的表现。
晚间,秦蓉还特意吩咐厨房晚饭不要上寒食,不要加辣椒。
吃饭时,还特意喝酒庆祝郑芯终于长大成人,是郑媗从未见过的高兴。
也是那一天,她彻底明白,无论如何,秦蓉都不可能会喜欢她了。
也好,往后她都不必小心翼翼地讨好秦蓉了,再也不会因着秦蓉的心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了。
秦蓉是母亲,她是女儿,只是挂着名号的陌路人,仅此而已。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子,从来不虚。
郑泰安、秦蓉和郑钧仿佛是约定好了的一般,行事作风竟是不差分毫。
郑钧对她也是如出一辙的冷待疏离,她这个亲妹妹仿佛是在家长住的客人,多次接触总是客客气气的,不说他,就连郑媗,都是浑身不舒服。
郑钧出差回来,会给郑芯带她想要的精心准备的礼物,而看见郑媗时,只会尴尬的沉默,然后打钱让郑媗自己去买,事后甚至承诺下回给郑媗补上,结果最后还是忘了,回回皆是如此。
郑媗从一开始的希望到最后的失望,她对郑钧这个同胞哥哥的好感一点点消磨,走到如今,她已经不抱希望。
果真应了那句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后来许是尴尬,又或者是不想看见她,直接就搬离了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在外面另置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