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舌辩
站在会议室四盏巨大的煤油吊灯下，霍斯特只觉得血脉贲张。
不止手心冒汗，甚至连心跳都加快几拍。
他是那种人越多反而越亢奋的人。
故乡的俗语名为人来疯。
面对着此时明月城最具权威性的六个人，霍斯特丝毫没有怯场，声音铿锵有力。
“伯恩特家不愧是贵族家族的典范，最大程度为我的行动提供了助力，尤其是伯恩特小姐本人，正是我和她联手，才能及时发现邪教徒的这次阴谋，相当庞大的阴谋。”
“霍斯特·卓姆先生。”左一那位年迈的老贵族缓缓开口，“按您的说法，邪教徒事件不是孤立的？”
“是的，维恩侯爵。”霍斯特转向老贵族，欠了欠身道，“我亲眼目睹了它们的献祭仪式，如果任由献祭完成，祭品的下场，就会和几个月以来在市内频繁出现的流浪汉死亡案件的受害者一致。”
“所以？”老侯爵追问道。
“所以我认为，这些崇拜撒托古亚的邪教徒沃米思，正是流浪汉死亡事件的凶手，一次次出现的流浪汉尸体，正是它们一次次执行献祭后的残骸。”
“但邪神的意志只是您提出的一种设想。”霍斯特不慌不忙的反驳道，“如果背后还有其他正常人引导和操控呢？”
“第二，甚至都不考虑神秘相关事件不存在巧合这个铁律，即便把它当做普通事件，当一件事多次发生且和以往时间段存在明显差异的时候，就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您的说法不仅是浪费你我的时间，而且是对统计学的一种践踏。”
“侯爵阁下，您不需要说服我，您只需要说服自己就可以了。”霍斯特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您的看法真能说服的了自己吗？”
斗篷人终于又开口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咳咳，也不一定。”左边的维恩侯爵慢慢的说道，“对于官员的替换，领地自有一套成熟的规则，不至于因为失去几个官员导致政治风波的。”
“您看，您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霍斯特看着维恩侯爵抱胸的姿势，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个没经过什么大事的觉醒者，不懂政治，但我知道一件事。任何一个领域，任何一个行业，一个资深的从业人员如果出了问题，是很难短时间内找到熟练的替代人选的。一个都很难，何况同时出现三十多个。在找到替代人选之前，估计这些领域的运转都会出现不小的问题，直到新换上来的人完成磨合，期间会有多长时间的混乱期？三个月？半年？”
<divcss=tadv>“这只是结果，不是原因。”维恩侯爵沉着脸坚持道，“依托结果去猜想原因并不稳妥，太容易猜错了。”
“那是现世的规则，不是神秘世界的规则。”霍斯特想都不想就说道，“想要穿透神秘的干扰看到真实，就必须淡化现世的常识对自己的干扰。神秘世界里事物之间的因果关联被无止境的强化，通过结果倒推原因，一直都是个很普遍的方法。”
“确定了凶手的问题之后，下一步就是要弄清它们的目的。这些神秘异类应该不会做出毫无目的的行为，至少不会频繁做出。那么找出他们的目的，才谈得上阻止他们。先说斯塔子爵家里的那次献祭，我和伯恩特小姐讨论过，他们的献祭一旦成功，结果很可能就是漫长的政治动荡。”
卡尔·斯科特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透出一丝敌意，却对此无可辩驳。
“现在不是顾虑责任的时候，而且也没有人打算追究责任，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霍斯特先生，您请继续吧。”
“我们……不能。”
“斯科特阁下。”完全不等K夫人介绍，霍斯特理所当然的称呼着猜到的对方身份，“第一，请您注意，让我在这里和大家说明这件事，前提就是默认我说出的内容在主观上都是真实的。如果您还在质疑我的话在主观意识上的真实性，那么此时的会议纯属浪费时间，不止浪费各位阁下的时间，也是浪费我的时间。”
“您面对的是邪教徒，而不是正常人类。”黑袍主教说道，“邪教徒都是疯狂的异类。他们所剩不多的意志力，除了塞满了对邪神的崇拜之外，唯一的念头也就是取悦邪神了。”
维恩侯爵看了看三位主教，三人朝他点点头。
“这是对斯塔子爵的部分，如果他们的目的真是制造政治动荡，那么那些在城市角落里发现的祭品残骸，那些频繁的献祭又是为什么？这方面我现在的探查结果还没能让我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我怀疑他们肯定也有类似制造政治动荡这类的目的。就算没有其他目的，光凭到处是残缺的死人这件事，时间长了一定会导致民众的恐慌，这已经是最轻的结果了。”
“市长阁下。”
“霍斯特·卓姆先生。”另一边黑色长袍的主教打断了霍斯特的猜测，反驳道，“我必须提醒您，以我们对神秘世界的了解，您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陌生的声音突然传进了霍斯特的耳朵里，声音算不上好听，只能说非常普通。声音来自主位上的索菲亚公主，她摆了摆手：
“嗯？”黑袍主教疑惑的问道，“其他正常人？”
霍斯特摊了摊手：“所以，这就是我现在的调查结果，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幕后黑手，而他正准备制造越来越多的动荡混乱和恐慌。”
霍斯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维恩侯爵一窒，身体向后靠了靠，双手抱胸。
“这只是您的猜测，卓姆先生。”衣着华丽的市长卡尔·斯科特扶了扶金边眼镜，“即便假设您说的都是实话，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所有流浪汉死亡的地方，老鼠出没都是很常见的现象，尸体被老鼠啃食也属于正常事件，您所谓的一致，有很大几率只是同类型尸体之间的相似性导致的巧合而已。”
“你……”
侯爵阁下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并不矛盾吧，主教阁下。”霍斯特反问道，“如果这些是邪神的意志，他们遵从而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啊。”
“我是觉醒者，是和对抗神秘的一线人员，希望您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市长阁下，我宁可把时间用在对抗神秘上。”霍斯特直接打断了卡尔·斯科特的指责，“我没兴趣去关心一件事是谁负责的领域或者是谁要承担责任，我只说我看到的事和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些撒托古亚的崇拜者，很可能就是制造那些流浪汉尸体的凶手。”
“您的初步调查结果，至少现在看来，我们很满意。”
“如果可能，我们希望您能继续负责查下去，明月城的各部门会尽量予您配合的。”
“矛盾，也许对别的邪神来说不矛盾，但撒托古亚不一样。”黑袍人摆了摆手，“撒托古亚被称为眠于恩凯者，原因就是它长时间处于沉睡当中，很少清醒，不太可能向他的信徒们传递信息，让信徒们做出这些复杂的行为。”
“是的，比如说一个更加复杂的阴谋。”霍斯特简单介绍了一遍在伯恩特家族的经历，“那些撒托古亚的眷属，把所有事串在了一起，而伯恩特家族的事件，和那个欺诈神殿的位阶4有关。那么，以伯恩特家的事件为跳板，您能否认那个位阶4和献祭一事也有关联的可能性直线上升吗？”
“不过我希望您能有个心理准备，知道您之前探查到的这些结果究竟意味着什么。”
“战争，战争的预警。”
“有人要对诺尔兰王国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