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侍卫统统围住了君烨。
“你们他娘的才是放肆!!”清逸打开围攻的剑,护在君烨身边,眼睛死死盯着空相臣。
此刻,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帝师府门前里外分成了四层,各自刀剑对峙。
空相臣的视线此时仍旧放在怀中人身上,绯红色的官袍重新盖了回去。
长剑再次逼近,用力抵着他的脖颈。
“你给她吃了什么?!”君烨怒吼道,整个人已经是压抑不住心底疯狂的杀意。
空相臣微微抬眸,灰白色的琉璃瞳孔蒙着一层白雾,那白雾之下谁都不知藏着什么。
“君公子,刀剑无眼,这是昌宁帝师府......”
“你若是多话,本君不介意也杀了你!”
空相臣将怀中人抱着站了起来,冷静对上君烨。
“她是如何失踪去了温府?如何成了温府新婚的夫人?”
“你今日能将她安然无恙带出温府么?”
“温府追查,你能保证她无事安全么?”
“昌宁此行,你能替她扫除障碍,助她想要的一切么?”
“你,能吗?”
君烨冷冷看着他,“空相臣,你没资格质问。”
“为了她,我舍弃过自己的命。”
“你怎知我不能。”
“你今日若是带走她,踏平帝师府,我说到做到。”
空相臣对上他:“可今日,是你迟了。”
君烨一步步走近,手中的轻鸿剑未放松半分力道。
“所以,你该把她还给我了。”
燕无归站在人群之中,亲眼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被君烨接过紧紧抱在怀里,手中的剑顿时变得有千万钧重。
绯红色的官袍被扔在地上,空相臣看着君烨给她重新盖上玄色如墨的衣袍,紧紧抱着,失而复得沉沉叹了一声。
空相臣静静看着,灰白琉璃双眸中的雾色浓重,指腹却不知不觉用力抵着戒指,心底一重又一
重的酸涩压抑源源不断翻滚而出,在无人知晓之处泛滥成灾。
是他亲手放开,怪不了任何人。
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她不断朝着怀里靠近,双手环住身前的腰,生怕自己被丢下一样。
“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错了,是我不好,都怪我......”
君烨紧紧抱着她,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得到真真切的安慰,他再也不敢放手,好想要把她融进骨血。
可君烨却发现怀里的人昏迷了过去,脸色逐渐发红,体温升高。
“南弋!南弋!醒醒!”
隔着人群,空相臣还是清楚听见了这个名字。
南弋。
南弋......
原来,他唤她不是长曦,而是南弋。
*
飞箭划破长空,射向了帝师府的方向,精准无误射在君烨的脚下。
箫瑜警惕着,立刻下令:“防御!”
话落,羽麟卫有序地列阵排布。
君烨抬眸看过去,只见帝师府门前不远处的屋舍顶上,独身站着一位黑衣男子,面具蒙面,一把弯弓拉满架着箭对准了自己。
那人手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将双手严严实实包裹着。
君烨记得,那温家家主伤了手和脸,一直戴着面具手套示于人前。
可当年,南弋派人断了温辞一指。
“弓箭手,准备。”空相臣看着那黑衣人,动了杀意。
“......是。”侍卫统领有些迟疑,还是传令了下去。
“若有异动,即刻射杀。”
方才那般阵仗,都打得难舍难分热火朝天,都没说要弓箭手放箭,眼下此人来路不明,大人倒是毫不犹豫要备下弓箭手放箭。
还真是......区别对待。
长风骤起,光影分明,衣袍飘扬,弓满弦紧。
羽箭再一次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杀气快速射了过来。
长剑下劈,狠狠将箭砍成两段。
燕无归的脚下剑影微晃,额角处青筋暴起,手背上陈年伤痕此刻微微染着红。
第三支箭射来,燕无归踏地而起,朝着那黑衣人杀了过去。
“燕无归!小心!”
有两个蒙面人突然现身杀了过来,同燕无归纠缠厮杀。
清逸刚要飞过去帮忙,却被沈景遥按住:“先让他探探情况。”
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帝师府门前不要命来拦路同他们抢人?
难不成......是温府?
沈景遥幽幽开口,问了萧瑜:“当年羽麟卫砍了温辞哪只手的手指?”
“当然是右手。”章久出声道:“我亲手取的。”
沈景遥转头看了过去,心里的猜测更加印证了一层。
那人正是左手射箭。
沈景遥对着清逸道:“老规矩,帮我打个掩护。”
经过阿落身边,沈景遥勾唇低声叮嘱:“乖乖待着,我马上回来。”
说罢,只见两道身影飞一般冲了出去,前后交错配合,身手变化不定,那步法甚是诡异奇特。清逸开路,送了沈景遥直奔那黑衣人杀了过去。
萧瑜抬眸看着上方激烈的交战,眸色越发变深。
那黑衣男人是左手持剑,出招的剑法甚至带着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子。
没有了右手食指,右手就再也不可能用得了剑,等同于废了右手。
右手断指,左手射箭,左手持剑......
勾陈带人赶到,沈景遥吹哨示意撤退,还不忘拉着燕无归往回跑。
温祭红着眼睛,再一次将箭对准了君烨。
凭什么!凭什么最后都是他!
南弋是他温辞的妻!!谁都不能抢走她!
杀了他们!都杀了他们!
“家主!我们被跟踪了!对方是赤月宗的人......”勾陈连忙道。
“废物!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温祭反手打了勾陈一掌。
“是属下无用!”勾陈低头压下嘴里迸发出的血腥味,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
此时,帝师府的弓箭手侍卫已经围在四周,只等一声令下。
温祭死死盯着君烨,右手断指的地方开始生出刺痛,像是毒蛇一样直钻四肢百骸,让他死也不能安宁。
南弋......
他不能让南弋出事。
南弋不能受任何伤害。
阿落看见那黑衣男子转身,将手中的箭射向了另外一处,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都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是!”勾陈即刻带人,反方向朝着尾随而来的赤月宗的人杀了过去。
护着君烨离开之前,萧瑜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帝师府的方向。
空相臣站在府前,像一尊石像一般面无表情,置身事外看着这一切。
帝师府门前重新安静了下来。
“属下不明白,有了机会,大人为何要拱手让人呢?”云馥嫣看着空相臣道。
更何况,这位慕小少主是至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唯一的机会。
空相臣需要这个机会。即便抛弃这些,他们的帝师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已经是动了心。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在君烨赶来帝师府找人的时候拖延时间,扰乱对方的计划,尽可能让空相臣将人从温府带出来。
云馥嫣半跪行礼,郑重道:“属下不敬。大人,这世间之事您皆可不争,可她不一样。”
“她或许是我们空相一族唯一的机会。”
空相臣看着天际浮云变幻,遥远在尘世之外。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可他却永远脱离不了这世间的一切。
他大概是疯了,才有了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