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来头?
只见南弋缓缓在猪肉腐烂处倒入手中些许的药剂,眨眼之间,那腐烂迅速停止。
“若是用于人体……药剂功效可止伤再生。”南弋收了手。
贺叙久久震惊眼前所见,上挑的凤眼存着一丝的怀疑,像是犹豫着什么。
这样的东西,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一旦现世,不知会引起多少人争抢。
就算今日买卖亏了,可十三楼的名声能传出去,广而受益。更重要的,若是能借此机会搭上眼前这位,日后不怕再无买卖。
他让室内的旁人全都退了出去。
“如此逆天之物,阁下愿意在十三楼拍卖,敢问有何条件。”他开门见山道,态度诚恳。
听着这话,南弋觉得此人当上楼主,的确是个聪明人。
“所有的这些东西,十颗丹药,三支药剂,全都在十三楼寄拍,八二分账。只不过,爷有个小小的条件。”
“是什么?”
南弋转了转手中的核桃,眸色幽深,微微抬眸道:“三日之内,十三楼要在整个昌宁城周围所有地方放出消息——拍卖的药剂功效能克蛊虫。”
“蛊虫?”贺叙紧紧皱着眉头,越发不明白。
“如此条件,就看十三楼应不应。”
“敢问这药剂,真的……能克蛊虫?”
南弋只道:“是啊,爷做买卖最是诚信。贺楼主,好好考虑便是。不过,爷没有多少耐心。”
贺叙看了看一旁的丹药和药剂,袖中的手收紧。
“这买卖,十三楼接了。”
“贺楼主这么爽快?”
贺叙笑了笑,眼底透露一丝精明。
“阁下放心,十三楼做买卖,亦讲究诚信。”
没有点手段,十三楼又怎么能一家独大。
*
三日后。
十三楼做事的确不错,按照约定的要求,将拍卖消息传遍了整个昌宁城和城外四处。
尤其是,药剂能克蛊虫之事几乎传得沸沸扬扬。
南弋能确信,这消息也传进了帝师府。
趁着这三日的功夫,南弋带着狄嘉和箫瑜去了另一处地方。
昌宁城东边的素问一派。
章久事先提出让他带人来查探一番,被南弋驳回。
“若是对方用毒,羽麟卫无法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况且,这一趟我必须亲自去。”
狄嘉照着地图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山沟沟里发现了素问的位置。
南弋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她不得不佩服这素问派选地方可真会选,妥妥占了四周山坡排水沟的位置。整个地盘加起来,还没她的羲和宫大。
“不得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南弋下令道。
“是。”
让南弋意外的是,这素问不仅地盘小,占了排水沟,连山门石刻都透露出些许潦草和敷衍,除了素问两字,再无别的。
南弋想起曾经在清元门见到的那些紫衣女弟子,眸色冷了下来。清元镇被下了毒,可都是这些人所为。她来之前,就不打算放过。
南弋蒙上面巾,带着短刀,示意狄嘉和章久分两路,而自己和箫瑜一路,分头查探。
眼下,夜幕着黑。素问山门的房舍里却并无多少烛火,星星点点,里面并无人影走动。
夜鹰啼鸣了两声,四周忽然有些黑影陆陆续续开始行动。
南弋伏在一处树上,看着前方院子里的动静,黑暗中有三四人搭手往一处房间里运送着两三个木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与此同时,另外一处院子也有人正往房间里同样运送着东西。
这素问一派,自她进来开始感觉处处透露着诡异。
最重要的一点,是好像没有什么人一般,虽有灯光,却仍旧死气沉沉。那些屋舍议殿,像是空的一样。
南弋朝着箫瑜打了个手势,紧接着独自翻身而下,迅速朝着屋舍靠近。
里面有人正低声讲话。
“多加点东西。”
“之前加的份量已经够了。”
“让你加你就加,哪来这么多话!”
一人冷哼,“万一出了事,你可得担责任。”
“不过就是些试体,能喘气不死就行,再不济,抓几个顶上。”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干活!”
“都给我按规矩办事,出了岔子都得倒霉!听到了没有?”
“吓唬谁呢你?”
说话的都是女子。
南弋透过窗户油纸,模糊看见里面有四人忙活着,不知把什么东西往木桶里面倒着搅拌,紧接着,墙壁后面突然打开一道暗门,两人抬着东西消失在了门后。
看来,这素问真藏着秘密。
不多时,四人又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三人前后离开,留下一人值守。
南弋隐蔽身形,回头朝着箫瑜打了个手势暂定的手势。
夜鹰重新只叫了一声,无人在意。
章久和狄嘉两路人得了命令,立刻退了回来,各自守在暗中,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阵大风吹过,木门被忽然吹开,里面的女子伸头出来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异样,重新回了屋子,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了困意,干脆直接躺在卧榻上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南弋见状,倒是没想到这人自己还主动帮了她。
推门而入,那人依旧睡得很死。
方才,她趁着风下了不少剂量的迷药,就算是放倒十头牛也不是问题。
她悄然进屋,避开蜡烛留下光影,来到那紫衣女子身边,确认此人彻底没了意识,这才撩起她的衣袖。
南弋看见,这人的手臂上绘制着莲花图纹,泛着紫黑色。这图纹,和清元镇那些紫衣女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眸色骤然冷了下来,眼底涌动着杀意。
转身来到那暗门前,照着看到的操作,南弋顺利地打开了暗门,里面是一道狭窄的通道。
走过通道,拐了两次弯,南弋下了一处楼梯,一直往下。
忽地,她停了下来,快速避开。
这是……一处暗牢。
侧着身子,她微微睁大双眸,手中紧握着短刀,难掩心底的震惊。
那暗牢关着的都是女子,人数竟然有数十人之多,那些人衣服头发散乱,无一人言语。隐隐有些难闻的味道传来。地上落上些许稀粥似的食物,想来那些人抬着进来的东西就是这些。
可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若是这里有数十人,那么其他院子里一定也有这样的暗牢,里面关着的也是这些女子。
试体。
方才那四人里其中有一人提到了这个词。
这些人人数众多,若真的是试体,那又是怎么样杀人的实验?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师父!三师姐她……她没气了!啊!”
“三师姐死了?!”
陆陆续续,周围的人开始靠拢,压抑恐怖的氛围开始将这里所有人笼罩。
南弋在暗处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心底的疑惑越发地浓烈。
师父,三师姐……这些人是师徒,也有同门。可这些人是哪个门派的人,竟然被素问抓到这里?
“咱们都会死!哈哈哈……师父!咱们都会死的!!”
“素问一派,已经亡了!”
“胡言乱语,你闭嘴!素问不会亡!永远都不会!!”
“哈哈哈哈哈……”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南弋听着这些人的话,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些人或许才是真正的素问弟子,却是被全部囚禁在这里,作为试验体等待死亡。
捡起一颗小石子,南弋用短刀在上面划了一道,从黑暗中反手朝着那牢门打了出去。石子撞在铁制的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了牢中一人的脚下。
“是谁!?”
有人突然叫了一声,显得有些诡异,这整个暗牢除了呼吸声便再无其他。
“有人!一定有人!!看,这石子上有一个划痕!”
“师父,有人……有人来救我们了!”
捡起石子的一个女弟子冲到一年岁较长的女子身边,跪着将手里的东西颤抖递过去,眼底满是渴望和兴奋。
“师妹,你疯了。”
“怎么可能有人啊?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师父……”
南弋的目光盯着被许多人包围着的一个女子,那是被所有人称作师父的人。
那中年女子面容沧桑,头发斑白,像是五六十岁了一般,她拿起女弟子递过来的石子,眼底生了亮光,指尖颤抖,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地,她站起了身,朝着暗牢门口疯狂奔过来,干枯的手紧紧抓着牢门。
“求贵人救救素问一门!”
“我以这条命起誓,只要贵人能救素问一门弟子……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贵人的!素问弟子亦供贵人驱使!”
“只求贵人传出消息,救救素问!她们都是孩子,不能白白冤死在这儿!”
“求您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救救我们吧……”
南弋握紧了短刀,眼中含着冷光。
一颗石子再次被打进了牢笼里,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师父脚下。
那人立刻捡起石子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贵人放心!我们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那人声音颤抖,“这些人并不是素问弟子,一年多以前,这些人下药囚禁了我们,将我们关在这里,猪狗不如地活着。每隔一月,便有一批弟子被带走,从此再无下落。这时,是看管最放松的时候。”
“下一次押送弟子,是在七天后。”
黑暗中依旧无人现身。
短刀入鞘的声音忽地响起,打破了压抑吃人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