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燕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们的制服，心里越来越迷糊，之前好不容易记住的警服特点，这会就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乱得一塌糊涂。
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死死拽着奶奶杜大妞，心里直发慌。
眼神一扫，瞧见不远处的爸爸程大顺，看着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好歹晚上抽空把胡子刮了，也睡了会儿，比白天刚到家时精神头稍好点。
那个叫小杨的年轻人，走到大院树下，费了好大劲才把旁边一个一米多高、拿水泥封得严严实实的大肚坛子弄出来。外面来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啥，院里的人可清楚，这是程家自己做的酱菜——榨菜。
程飞燕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掉进冰窟窿，浑身凉飕飕的，心想坏事儿了！
程大顺身子晃了晃，像风中快灭的蜡烛，站都站不稳，喘气都费劲。这榨菜可是全家的饭碗，要是没了可咋整？
杜大妞也差点摔个跟头，手脚发软，一时间，喉咙像被啥东西堵住，话都说不出来。老天爷啊！咱这是造了啥孽，咋这么倒霉。她心里明白，自家榨菜在菜市场可受欢迎了！
吴队长扯着嗓子喊：“把它打碎！”“这是谁家的东西？自己站出来！要是不说，我可全没收了！”
程大顺腿像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动，可还是咬咬牙，赶紧调整好情绪，站出来说：“吴队长你好，我姓程，这是我家的东西！自家做来自己吃的！”
“骗谁呢！自己吃能吃这么多？院里怕是有三十多坛子吧！”
程大顺刚说完，院子里就像炸了锅一样。
张大爷站出来，气呼呼地说：“没错，就是自家吃的东西，咋了？我们都知道大顺家做的榨菜好，偶尔还送我们一些，这能算非法制作？肯定是有人故意找茬！”
李嫂也跟着喊：“就是啊，吴队长，你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啊！这院子里谁不知道程家的为人，他们咋会干违法的事。”
曹婶子连忙接上话：“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说不定是哪个眼红的人在背后使坏，故意举报。”
人群里有人应和：“没错，大顺家的榨菜干净又好吃，我们吃了这么久都没事，咋就不合规了？”
王海也大声说道：“吴队长，你们得好好查查，别冤枉了好人，不能让这一家子被人这么欺负。”
吴队长嘴角一撇，轻蔑地说：“你们这会儿都给他打掩护，如果真的只是自己吃的，我没话说，可我知道，他们是拿着榨菜去菜市场卖钱的！菜市场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的事，你们还想给他作假证？”
人群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就算是卖榨菜又怎么样？好吃才有人买呀！”
“他们是说没有卫生许可证，怕是说食品不卫生吧！”
“不卫生？不就是酱菜嘛！横竖要洗干净才下锅的呀！去菜市场买啥不要洗啊？”
“哎呀！你不懂！现在国家管得严，做块豆腐去卖都要先办那个卫生许可证呢！你想啊！豆腐白白嫩嫩的，一眼就是很干净的，何况是做酱菜了！”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家做的东西只能自家吃不能卖的，自家都可以吃，别家就吃不了了吗？”
“拉倒吧！你这是法盲发言……”
吴队长皱了皱眉头，眼神有点躲闪，但还是硬邦邦地说：“我们是按规定办事，有人举报，我们也有证据，这东西现在有问题，就得处理。”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赵大爷站了出来，他平时话不多，可在院里有点威望：“吴队长，你们说有证据，那证据是啥？不能光凭一句话就断了人家生计啊！”
其他邻居也纷纷响应：“对，把证据拿出来！”
吴队长有点尴尬，瞅了瞅身边几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小杨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无证生产食品售卖，这个坛子里的榨菜就是证据，我们要带回去检测。”
邻居们不依不饶，王大叔喊道：“检测行，但你们不能就这么把东西拿走，这对大顺不公平。”
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大家都站在程家这边，跟这些所谓的“执法人员”对峙着。
杜大妞见街坊邻居都帮着说话，自己也不能干看着，就走上前说：“吴队长，我们自家做的榨菜真的干净又好吃，不会有啥卫生问题的。”
吴队长：“食品卫生不是你说卫生就卫生的，我们要对广大群众负责，必须按照国家要求检查入口食品有没有卫生许可证，这是规章制度……”
杜大妞：“那卫生许可证咋办理啊？我们明天天亮就去办行吗？”
小杨提醒道：“老太太，你们可以补办卫生许可证，但是现在在没有合法办理卫生许可证的情况下，贩卖了榨菜，我们可是要罚款和没收不合格产品的！”
杜大妞急了：“为啥要罚款？不是说好了我们明天就去补办吗？你们……”
“就是啊！人家只是卖吃的东西，又不是犯了啥大错，至于这么较真吗？”有人小声嘟囔。
“是啊！我们都是老百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就在大家争论的时候，借着昏黄的灯光和天空皎洁的月光，程飞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队长的公安制服。
吴队长那身公安警服乍一看好像没啥问题，可仔细一瞧，毛病不少。肩章上的星花，颜色暗不说，做工还糙，边缘有好多毛毛的线头，哪像正规警服那么精致。再看臂章，图案印得模模糊糊，好像是用便宜油墨印的，警察特有的标识纹路也浅得很，乱七八糟的。
还有那警号，数字字体不清楚，歪歪扭扭的，看着就不正规。
程飞燕心跳得厉害，越看越觉得他们不是真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