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一间咖啡馆。
下午，王衍约了陈笙过来。
今天陈笙重新收拾了一下，头发梳理的很整齐。
有点像当初王衍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很有气质。
只是，无论再怎么收拾，短短一年时间，陈笙脸上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沧桑。
她人瘦了很多，脸颊有些凹陷。
其实这个时候的陈笙，看起来跟已经年老的罗奶奶有些想象。
让人能一眼看到她年老时的样子。
陈笙对王衍是有点恨意的，她觉得老太太被眼前的这个小子给忽悠了。
就像是那些专门骗老年人买保健品的。
嘴里亲妈大姨的喊着，嘘寒问暖，让罗老太太这样的独居老人产生依赖。
然后掏心掏肺，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
“陈姨，您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想说什么？”陈笙冷着脸，坐到王衍对面。
王衍约了陈笙出来，是想好好跟她聊聊罗奶奶的事。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只隐约明白，问题出在陈笙的丈夫身上。
“陈姨，我是觉得，您不能一直这样跟罗奶奶闹下去，罗奶奶年纪大了，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
陈笙冷哼一声：“你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你，我妈能做的这么绝吗？”
被亲妈一而再的报警抓她，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但是陈姨，我没有拿罗奶奶一分钱，我只是觉得罗奶奶一个人很可怜，她对我好，也是想有个人偶尔陪她说说话。”
陈笙根本不相信，她虽然跟老太太不亲，但是能看出来，老太太对王衍的不同。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今天叫我出来，就是显摆我妈对你比对我好？”
陈笙这个年纪，说这种话难免幼稚。
只不过，她现在真的是没有那份理智了。
“陈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应该好好陪陪奶奶，尽子女的义务，而不是总带着目的。”
“如果罗奶奶一无所有，您就永远不会回来看她，是么？”
陈笙被王衍问住，如果他妈没有房子没有钱，她或许，真的不会想着回来。
见她沉默，王衍继续说：“陈姨，罗奶奶是您的母亲，您应该更了解她的性格。”
“就算你怎么逼迫，她不愿意，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陈笙瞬间又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我想问问，陈姨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要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套我话啊？”
王衍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让您跟罗奶奶和好如初，你们是亲母女，真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陈笙，如果她不愿意改过，罗奶奶就会卖了房子搬走。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能给我钱解决？”
王衍继续摇头：“陈姨，我家里很穷，肯定是没有钱帮您的忙，但有时候，把事情好好说出来，大家也许能一起商量个办法。”
陈笙哼笑一声，却也没再给王衍呛话。
王衍比她儿子岁数都小，陈笙也不得不承认，王衍比她儿子稳重。
要是齐浩能像王衍这样，帮她想办法出主意，她真能轻松不少。
“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既然拿不出钱，问了也是白问。”
王衍知道陈笙不会信任她，但依旧坚持：“陈姨，我拿不出钱，但如果您真的是急用，说不定我可以帮您劝劝奶奶。”
这话倒是让陈笙一阵心动，现在她跟她妈两人连一句话都不能好好说。
如果王衍帮忙去劝，说不定还真能从老太太手里扣点钱出来。
但是这小子，能有那么好心吗？
“行，我告诉你，我需要钱救命，我丈夫公司倒闭，欠了外面很多钱，没办法就借了高利贷。”
“我们都搬了家，那些要账的还是能找到，我要是不能拿钱回去，他随时可能被人打死。”
陈笙眼睛都红了，想到这一年过的日子，她觉得自己真是命苦。
要是齐伟出了事，她怎么办呢？
王衍微微皱眉，借了高利贷？那个东西不违法吗？
“陈姨，我能问问你们欠了多少钱吗？”
已经开了口，陈笙也没有隐瞒：“卖了原来的房子，还了一部分，还差两百多万。”
王衍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两百多万，真是个天文数字啊。
就算是罗奶奶，恐怕也只有卖房子才能帮忙还上。
“那这钱，就靠你回来借？”想了又想，王衍才找出这么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夫妻一体，他现在被追债，连家都不敢回，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吗？”
王衍这回彻底明白了，陈笙的丈夫，出了事就靠陈笙一个人顶着。
“您见过那些追债的人？不能商量着分期还？”
陈笙觉得王衍根本不懂：“那是高利贷，每一天都在利滚利，拖着？越拖越多。”
要不是这样，陈笙怎么会这么急回来翻箱倒柜。
“陈笙阿姨，您有没有想过，罗奶奶没有那么多钱帮你。”
“她还有房子！”
“那卖了房子，您让罗奶奶去哪？”
王衍问完这句话，陈笙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回过神，觉得自己是被王衍给带偏了。
“我还能让她睡大街吗？这边的房子卖了，我把欠债还了，到时候接她跟我们一起住。”
“你们不是也没房子了吗？让奶奶跟您租房子住？”
王衍缓缓摇头：“租房子也不是不行，可是你让罗奶奶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她，以前您没到这个地步时，也没想着回来看奶奶。”
陈笙被王衍质问的有些拉不下脸：“那是她一直看不上齐伟，要不是她到现在还反对，我们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王衍内心是觉得，罗奶奶其实看人挺准的。
真要是一个能值得托付的男人，不会到了有难的时候，逼自己的妻子回娘家闹。
“你们享福的时候没想到奶奶，现在有难了，就回来逼奶奶卖房子，逼她这么一把年纪给自己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境地。”
“陈阿姨，您爱您的丈夫，那您爱您的母亲吗？奶奶不欠你什么，她不满足你，就是她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