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在桥面上响成一片，整座大桥乱做一团，火光中一只浑身布满血色鳞片，四肢长着两米长镰刀的生物冲天而起。
四道不同的色泽的命格从四个路边经过的“普通人”身上飞出，同时击中镰刀种，但全打在了镰刀之上。
那镰刀种被震得四肢微微麻木，忽然一道黑影袭来，一脚正中它的胸口。
是焦挺，他从电视塔上一跃而下，飞踢命中镰刀种的同时命格发动，让对方陷入短暂的精神错乱。
同时粒子炮顶住了镰刀种的脑袋，一炮将整个脑袋打成漫天飞溅的黑血。
他成功了，他杀了一只与自己同等战力的食人种。
他落下，站在燃烧的公交车顶部，周围是惊慌失措的人，还有一个个对准他的手机摄像头、行车记录仪。
他开口，想招呼队友们救人，低头一看，粒子炮加高压电池组形成的爆炸，已经让车体扭曲，里面的人只剩下一堆残尸。
焦挺是见过生死的人，但他在那一瞬间，在几百人的注视下居然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整个天策府没有什么人前显圣的经验——何况他把事情办砸了。
就算这支小队不管车上乘客的安危，冲进车厢去和镰刀种决斗，整个车厢也未必所有人都会死。
……
当这段视频呈现在梁霄的面前，梁霄下意识拿起手机想问问焦挺的情况。
但是手机响了，是月欺霜打来的电话。
“焦挺闯祸了。”月欺霜开门见山，“你有权限让伏羲控制网络的对吧？”
“那么多人看见了，封住了网络也封不住众口铄金。”梁霄轻叹，“别堵，堵不如疏。”
“那焦挺就完了。”月欺霜小声提醒，“这是重大作战失误。”
“我会和赤甲去商量。”梁霄吐出胸中一股闷气，“这只是技不如人。”
当梁霄中断与月欺霜的通讯，赤甲的电话接踵而至。
“焦挺闯祸了。”赤甲开口，复制粘贴了月欺霜的话。
“天津一时间出现了大量食人种，在焦挺点爆那辆公交车后，那些食人种又销声匿迹了。”赤甲接着说，“我觉得他们是冲我们来的，甚至是冲你梁霄的威望来的……现在网络上很多人在@你们，问九州监察能不能监察超凡者。”
这是一场信任危机，镰刀种和公交车上几十条人命似乎只是某些人的砝码。
“我会让人去调查焦挺是否有违规操作，是否情况紧急导致不得不违规。”梁霄清了清嗓子，用九州总监察的语气说，“是否处罚，我们会做评估，是否需要心理辅导和调动岗位，是你的事。”
“没问题。”赤甲回应，“但是舆情……”
“我来处理。”梁霄说完，挂断电话，登陆九州监察部账号。
显示有一万多条@信息，与自己有关的信息更是高达数十万。
今天人们的主要任务似乎就是义愤填膺，早上在咒骂留学生，现在矛头指向了大夏超凡者。
“奥特曼打怪兽都知道把怪兽推出城市，你们在闹市区就开火？”
“48条人命，你们要用什么赔？”
“今天我们要是不发生，明天死在超凡者手里的就是我们！”
一个个类似这样的声音纷纷发出，有些阴谋论甚嚣尘上，甚至说焦挺和车上某个乘客有嫌隙，这是在公报私仇。
惨案面前，人们的情绪很容易被调动。
“伏羲，给我把从镰刀种时空，粒子炮将要击中镰刀种，被对方挡下导致公交差爆炸的瞬间截取出来，做个慢动作视频。”梁霄先嘱咐伏羲。
【制作完成，用时3秒。】伏羲回应。
梁霄想了想，在视频上写了一句话。
“各位，打过篮球么？最后一秒落后一分，你可以多走一步投一个两分球，可以原地起跳投一个三分球。”
“这两个选择都没错，赢了就是英雄，输了就是祸害。”
“这就是人类和变异生物的战争，从发现危险到发动进攻，我们只有几秒。”
“现在请告诉我们，什么选择是对的。”
“我的答案是，没有对的选择，但一定有一种选择是错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九州监察部将对事件展开全面调查，就目前证据来看，我们的战士这一枪打得很准，只是对方技高一筹。”
梁霄知道，把这段话发出去一定会被骂。
人们会说，人命和打球一样么？
人们会说，人命可以用来赌么？
人们会用各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但一切有个前提，就是人们依旧认为现在是和平年代，人命很值钱。
梁霄想了整整三秒，最后加了一行字。
“这场仗，我们已经打了三年，三年里我们得出最大的经验就是——人类已经不再是地球唯一的统治者。”
他按下回车键，这是九州监察部这个账号发的第一条信息，居然是向世人解释一场失败。
然后网络彻底被点燃了。
有人说九州监察部包庇超凡者，不知悔改。
有人说战争就是有输有赢，可以理解。
然后两派开始激烈交锋，反而把九州监察部撂在了一边。
梁霄坐在办公室里按着太阳穴，这时李归如居然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
“放纵一场可控的杀戮吧，人们只有在深陷绝望的时候，才知道超凡者多么难能可贵——来自天下道门最后一个道士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