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成注意到，谢冰凝的扳机已经扣到了一半，这时候哪怕手指一颤都有可能击发这颗致命的子弹。
她手里那把25式量子推进突击步枪，枪口初速度高达每秒2600米，就算是丙级超凡者也无法闪避。
这是跨时代的单兵武器，著名的M16子弹出枪口的初速度也才975米，它用电磁加压，最大程度弥补着人类与食人种之间速度的差距。
现在，这样一把武器，带着已经上膛的量子涂层子弹，锁住了自己的脑袋，毛成的面部肌肉顿时因为扭曲而变形。
“把电池慢慢放下！”谢冰凝一声断喝，双膝微微弯曲，形成一个前后弓步。
这样可以防止飞机忽然的颠簸导致失去平衡，能让自己的枪口锁住对手的每个动作。
毛成深吸一口气，慢慢弯腰把电池往下放，同时盯着谢冰凝：“你干什么？我以为有人入侵动力储藏室，只是做正常反击。”
“不用解释，按照我说的做！蹲下，双手抱头！”谢冰凝继续低喝：“你攻击战友，而我用枪指向战友，所有画面全部记载在我的作战记录仪里，飞机落地后我们都要去九州监察处做情况说明，但在飞机落地之前，按照我的意思办事！”
左侧胸口的摄像头闪烁微光，这个记录仪是战场之上斩将杀敌的铁证。
她努力加大声音想让外面的教官听见，让身为超凡者的带队教官来解决这里的乱局。
但是这临时组装完毕投送战场的无人机连隔音舱体都没来得及做，声音太大了，传不到外边。
毛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那一块电池前。
谢冰凝以战术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枪口始终指着毛成，右手始终在扳机上。
何文正躺在地上，努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
“滴答”
“滴答”
“滴答”
他感觉脑子嗡嗡的，好像有水滴声在耳边响起，像是水珠滴落到铁皮上的声音。
“难道是流血了？”何文正心中默默想着，努力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滴”
“滴”
“滴”
声音越来越快。
谢冰凝已经来到了何文正的身边，一只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扶起何文正，在他耳边低喝：“我看住他，你搜查一下，看看他到底想在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何文正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慢慢看向掉在地上的电池，声音似乎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电池坏了？漏电了？滴滴滴的……”他脑子不太清楚，呢喃地说了句。
听见他说这句话的瞬间，毛成身体稍稍往前倾。
“咔”枪口直接抵在了毛成的脑袋上，毛成甚至能听见从枪身上传来的，扣动扳机的声音。
“飞机不稳！”毛成低着头大喊，“是飞机不稳！”
“老实点！”谢冰凝用枪口把他顶了回去。
话音未落，她自己的身体好像被蛮牛正面撞击，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起来。
撞飞他的是何文正。
“定时炸弹！”这个男人一声大喊，好像忽然想明白了，拦腰抱住谢冰凝就往外冲。
“去死吧！”摆脱谢冰凝枪口的威胁，毛成一声怪叫，抱起电池紧追两个人。
谢冰凝不是什么纯良的小白兔，被何文正突然暴起扛在身上的瞬间，右手还是稳稳地抓住突击步枪。
看见毛成的举动，她下意识扣动扳机。
枪身设定在三连发状态，三颗子弹衔尾而追，几乎是贴着毛成的头皮过去射中机舱，机舱上瞬间多出三个孔洞。
现在谢冰凝的脑子比何文正清晰，她知道毛成手里的黑盒子大概率是伪装成电池的定时炸弹。
飞机在飞行途中，一颗定时炸弹无论在哪儿爆炸，整架飞机上都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只能先把毛成给毙了，再想办法把定时炸弹扔出去。
于是谢冰凝拼命扣动扳机，弹夹里36发子弹在短短几秒内倾泻一空。
那毛成手脚并用，好像一只壁虎在机舱里穿梭，有些子弹轰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怕的刮痕。
但大多数子弹还是打在机舱壁上，打得机舱满是孔洞。
“咔咔咔。”随着扣动扳机，枪身只传来卡壳的声响，谢冰凝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全做了。
浑身是血的毛成抱着黑盒子，一张脸已经狰狞得难以名状，他高高跃起，单手扣住了何文正的肩膀。
“留下来，一起死啊？！”毛成狞笑着发出邀约。
何文正的肩膀被毛成拧着转过身，那一刻，毛成看见何文正脸上的表情——很镇定。
这个男孩一手扛着心爱的女孩，另一只手大拇指与无名指内扣，掌心气机翻滚。
“你自己去死吧！”何文正一声暴喝，南华道印近距离拍在毛成的脸上。
“噗！”何文正看见毛成的整个鼻子最先塌陷下去，双眼爆开，脸部皮肉被莫名的力量震荡，撕毁，隐隐露出里面的白骨。
他甚至能听见骨骼发出咯咯咯的裂响。
毛成整个身体像是麻布袋一样被他拍了出去撞在机舱上。
本来就被谢冰凝一阵扫射打得千疮百孔的机舱墙壁居然“嘭”一声碎了。
气压瞬间将毛成从破洞里吸了出去。
同时，何文正也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吸力，自己和谢冰凝同时被那股力量拖拽着向那破洞飞去。
他们两个是初出茅庐的修道者，不是修炼有成的超凡者，别说这万米高空，就算是十五米摔下去也是有很大可能嗝屁的！
“抓住！”他大吼，一只手抱住谢冰凝，另一只手胡乱挥动，能抓什么是什么。
他抓住了一只手。
“回来！”一声低喝响起，他和谢冰凝被那一只大手硬生生拖了回去。
“教官！”谢冰凝欣喜地大喊一声。
是他们的带队教官，货真价实的超凡者，一只手近五吨的力量轻松对抗大气压力把他们救了回来。
同时，教官另一只宽大的手单手合上后舱大门，扣紧密封条，瞬间阻隔内外气压差。
“轰！”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的瞬间，一声巨响伴随着激烈的震荡，把整个飞机里所有人都抛飞起来。
“坏了，定时炸弹在飞机附近炸了……”何文正内心掠过这个想法。
下一秒，飞机剧烈摆动，在空中失衡，好像一只折翼蜻蜓在空中挣扎。
最后，大头向下，向地面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