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已经不多。
就算逃回去，一来一回路途上也要耗费近两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已经疯狂的黑山和黑山首领岩司令，能猖狂发展到什么地步？
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王狂涛出声制止，还是打算挽回一下：“岩司令的嫡系部队不下三十万，都是军方的精锐！其中的变异者和进化者不计其数，还有数不清的末世前夏国最顶尖的军工武器！”
“七阶以下的进化者，根本没有希望对抗坦克和自行火炮，只会在火力轰炸下化为飞灰！”
“在他已经知道你要来的情况下，你根本没有办法对抗岩司令！”
“是的。”李修泗目光平静地道：“军方不会放任着我们过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派出了部队，很可能就在来的路上。”
“看来殷夏对我们的拦截也是一个信号，只要殷夏没有后续的消息传回，岩司令就会按照殷夏已经阵亡的预案发动大军歼灭我们。”
“也许现在逃还来得及……但逃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修泗平静的反问下，是王狂涛震惊无比的表情。
“你这是去送死……”良久，王狂涛喃喃喃地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李修泗仍然很平静：“我们只是一支小队，并不会直接面对岩司令的大军，我们也有变异者，有很灵活的战术。”
“岩司令真的要出动大军对付我们，他要不然就得亲自来，要不然就得倾注全部精力，这都是一个良机。”
李修泗看向王狂涛。
“与其等待外星文明的降临，面对外星人大战后满目疮痍的蓝星，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王狂涛目光闪烁，一时无言。
“疯了，你这是疯了……”
“都这个情况了，你还打算就靠我们两个，正面对抗岩司令？”
李修泗只是淡淡地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王狂涛缓缓咀嚼着这句话，久久不能言语。
“疯了。”王狂涛摇了摇头：“主力都在家父那里，巨岩基地现在只有八万士兵，进化者不超过两千。”
“岩司令甚至已经可能派兵前来巨岩基地进攻了。”
“你特别行动小队只有四十人。”
“前面说不定有十面埋伏。”
“就想要正面对抗已经有所准备的岩勐？”
“疯了！疯了！”
王狂涛声音越来越大，一边念叨，一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地狂笑之后，王狂涛冷却下来，缓缓道：
“反正都是死！干了！”
……
结束梦境会议后已经是深夜，李修泗独自一人，走向了山谷口。
那里坐着一个人。
殷夏。
李修泗并没有在战斗中当场杀死他，身为最强变异者，能够轻易碾压普通九阶进化者的殷夏，虽然受了极重的伤，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醒来的殷夏脸色古井无波，不发一言。
他没有攻击行动小队，也没有挣扎，任凭李修泗等人把自己关起来，但李修泗知道，凭殷夏的本事，除非自己亲自贴身看管，不然没人可以控制住他。
但殷夏并没有任何异议，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张寒给他挖的简易“露天牢房”里，画地为牢一般坐在里面，一动不动，仰头看向天空。
“看来你们的交流结束了。”
见到李修泗独自一人过来，殷夏主动开起了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如何与巨岩基地保持联络，但我想一定有某种高科技装备加持，才能维持住你们的行动。”
李修泗没有回应殷夏的话语，他只是也走进围墙里，和殷夏隔了几个身位，也坐了下来，看向天空。
“末世没有工业污染，星空看起来更美了。”李修泗道。
“这不像是你应该发出的感慨，你应该说的是三体里舰长发现真相后说的‘真特么黑啊’这样的话语。”
李修泗没有转头，仍然看向星空：“虽然我也是这样想，但那样说的话就太绝望了，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我从不绝望。”
“很好，这点很有领袖风范。”殷夏不痛不痒回应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继续战斗？”
李修泗问道。
“任务失败了，军人应该以身殉职，战死沙场。”
“我虽然没死，但已经和死了没有两样了。”
殷夏冷声道：“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了，面对敌人，你竟然心慈手软，这不是做领袖的风范。”
“你不是敌人。”李修泗扭过头，看了一眼殷夏。
“怎么不是了？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殷夏眉头皱起，似乎越来越不满李修泗的表现：“我甚至杀掉了你的姘头。”
“不必激怒我……”李修泗摇摇头，似乎无所谓。
“你一直在强调我的领袖风范，从我们战斗前，讲到了战斗后。”李修泗仍然看向星空，只是淡淡说着话，就像是和朋友之间的闲聊。
“你也曾亲自下了死手，想要置我于死地。”
“你对我的杀心是任务，你对我的期望，倒是挺大的。”
殷夏没有说话，只是呵呵了一声。
“承认吧，我揍你的时候你自己也说了，为什么要叫醒铁房子里的人。”
“你是知道岩司令的所作所为的，但你是个军人，你的荣誉感要求你服从命令。”
“一方面，知道真相的你希望我战胜岩司令，或者说战胜黑山，战胜外星文明，让蓝星人自己统治自己的蓝星。”
“另一方面，你又必须服从岩司令的命令，做一件又一件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毕竟，岩司令就是军方的最高领袖。”
“所以你才会做出那么多矛盾的事情……又给我们资源，又留给我们时间……还赶在最后没有办法了，才出来动手。”
“甚至，你还希望自己用尽全力后仍然输掉，这样可以证明我的实力强大，或许能真正带着末世的人民走出泥沼……”
“在你输了后，虽然没死，但你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义务了，自己已经解脱了，不再为那个黑山基地的首领效力，但因为他还是名义上的司令，你也没有办法面对他，所以你宁可被我们关在这里，什么也不去做。”
“我说的，可对？”
殷夏沉默了好几秒钟，然后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知道了又如何？在我拦截你的时候，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岩司令现在已经派出了大军，在前来包围歼灭你的路上了。”
“你又是肯定不会逃跑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死在大军强攻和无尽的军方高阶进化者的围攻之下。你的爱人，你的兄弟们也会随你而去。”
“你现在的感慨，毫无价值，你们的死，也会毫无价值。”
听到殷夏的话，李修泗笑了。
“最了解我的，果然是我的对手。”
“我说过，如果不是敌对关系，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殷夏也笑了起来：“感谢夸奖。”
“所以我也是那个最了解你的人。”李修泗缓缓道：“你只效忠于于司令。”
“你怎么没有想过，如果换一个司令，你的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呢？”
殷夏的笑容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