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属下被高管家伤到头部昏迷是真，但不损害记忆。”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顾墨寒的脸色瞬间冷沉地好似冰窖。
他猛地拍桌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予，冷锐的凤眸里蓄满了震怒和惊诧。
“既然你没有失忆，又为何要装作失忆来骗朕，还联合皇后一起？！”
沈予如芒刺背地跪在地上。
“因为……属下醒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就在身边，当时情急，属下就立马将受伤前，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娘娘，包括——云雨柔造谣两位小公主，和皇后娘娘才是您救命恩人这两件事情。”
“谁知道皇后娘娘听过以后，却让属下不要告诉您，配合她演一出戏，她怕……怕您不愿意相信她，更怕您听过以后，还是会维护……维护云雨柔。”
沈予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自责与悔意。
她竟是那么想？
顾墨寒的墨瞳都在颤抖，他攥紧了拳头，“那之后呢？皇后失踪的那段时间，你明明可以告诉朕，为何还是缄口不言？”
沈予咽了咽嗓子，“因为当时属下见您为了皇后娘娘失魂落魄，云雨柔也怀孕了，属下担心您受的刺激太大，也害怕真的伤了云雨柔肚子里的孩子，便自作主张的，没有将实情告诉您。”
“皇上，这全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今日负荆请罪，皇上要打要罚，属下都甘之如饴！”
顾墨寒听着沈予说的话，方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绪，瞬间又被点燃。
他重重一脚踹飞了沈予手中的佩剑，顺势踢在沈予的肩头，却没有下太死的力道。
男人的眼神阴鸷而震怒，“好啊，不仅是江太医，就连朕最信任的你，竟然也学会欺瞒朕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南晚烟竟然在那么早以前，就了解到所有的真相了。
而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憋在心里，任由云雨柔兴风作浪，也任由他误会。
原因竟然是觉得他会偏心云雨柔？
瞬间，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肆意搅动一般，顾墨寒的脸色五味杂陈，郁痛的眉眼都染上一层怒气。
南晚烟对他，未免也太过不信任了！
他的心，早就在她那了，就是真的偏心，也是偏向她！如何会偏向云雨柔？！
沈予早就料到顾墨寒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疼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忧与悔悟。
他朝顾墨寒重重地磕了个头，“皇上，属下知道欺瞒您这么久是大错特错，但是属下也得为皇后娘娘说句话，您和娘娘误会重重，皇后娘娘有她的顾虑，也是合情合理的。”
“况且后来，是属下自己自作主张没将事情告诉您，不关皇后娘娘的事，还请皇上惩处属下吧！”
顾墨寒目露凶光地盯着沈予，阴冷的煞气从他眼底泄出，他一掌拍在桌上，泛红的指尖都在用力，“你当然要罚！”
“沈予，归根究底，你都是朕的人，瞒而不报就是欺君，这样大的事情，你竟然藏了那么久都不说！”
“若是你早些告诉朕，朕和晚烟……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一步错，步步错。
他虽然明白沈予的担心和顾虑，但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况且，还牵连了他与南晚烟的感情。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更没有后悔药能买。
这苦，只能受着了……
沈予没出声反驳，更没有一句怨言。
他低头，听着顾墨寒幽冷而愠怒的声音再度响起。
“自己去慎刑司领罚三十棍！再闭门思过三日！”
“今后两个月的俸禄，都充公！”
沈予立即磕头，“谢皇上！”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缺胳膊少腿的准备了，却不想，顾墨寒终究善良仁慈，饶了他一命……
沈予步履沉沉地走出御书房，眼底的坚定更深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他一定会好好帮助皇上，重新获得皇后娘娘的芳心，破镜重圆！
冷宫里。
太皇太后坐在贵妃榻上，冷眼看着来回忙碌的下人们，声音威严而不容置喙，“都快点，太医请来了没有？”
“哀家不管怎样，都要你们吊着云雨柔的一条命，她肚子里的皇嗣，绝对不能有问题！”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太皇太后，眼底却有些心疼，“回太皇太后，太医们都已经看过了，也开了药方，说是气急攻心，但坐胎三个月了，稳得住，您别担心了。”
“嗯。”太皇太后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眼神忧伤而复杂，“你吩咐下去，虽然云雨柔现在住进了冷宫，但绝对不能有任何怠慢。”
“吃穿用度，都得要最好的，尤其是膳食方面，让他们多上点心。”
李嬷嬷一边答应，一边欲言又止地看着太皇太后，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看了李嬷嬷一眼，“怎么了？”
李嬷嬷动容地抿抿唇，“太皇太后，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老奴知道，您这心里，才是最难受的。”
老太太一生为人善良慈悲，却不想今日，做了这么一件事情，闹得大家不欢而散了。
闻言，太皇太后怔了一晌，苍老的容颜有一丝苦涩，“哀家知道，哀家这么做，其实很没有道理，更是对不起烟儿，对不起皇上。”
“但是哀家老了，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你说，哀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真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吧？”
“皇家香火不能断，皇上他现在虽然有两个女儿，但是未来，始终需要有人继承西野的皇位，万一这一胎是个儿子，那皇上以后，也能轻松许多，朝臣才不会处处桎梏着皇上和烟儿。”
“他跟烟儿他们一家子，想去哪儿，也能去哪儿，到时候哀家两眼一闭，就什么都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