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在三千兵甲的护送下,一路北上急行,赶赴滑州。
“敬子振!敬子振!!!吁~!”
大路突起风沙,一声突兀的悲鸣,叫停了前行的军队。
“启禀太尉,是李太保,李振大人。”
身形健硕,背负宝弓的玄铠将领,骑马靠近马车,于马背上俯身说道。
敬翔在马车内干咳了两声,心中已知来者是谁,他沉声说道:“重荣!前方百米处,有一凉亭,让将士们在那休息一下吧。”
安重荣听罢,立即拔马向后方赶去,将敬翔的命令传达给每个人。
正值暖阳当空,最易犯困打瞌的时候,收到休息号令的将士们,自是一脸的兴奋。
因早早出发,一路未食饭食的他们,也可以趁机饱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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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灰尘的破旧凉亭中,面色稍稍好转的敬翔与李振席地对坐。
李振喘着粗气,擦着汗珠,低声问道:“敬子振,你疯了吗!你真要为新梁做到这一步吗?”
敬翔闭目迎风,轻笑一声道:“大丈夫为国尽忠,死而无憾。”
“凭借你的功绩,完全可以让陛下为你延寿,凡人之疾,那些江湖方士必有办法!何故求死呢?”
李振完全不理解敬翔的所作所为,好好活着,享受后半生不好吗?
敬翔闻之嗤笑道:“官居高位,升无可升,终会落得告老还乡,为国操劳一生的我,又岂愿那般落幕,我身为一介读书人,为的不就是名垂竹帛吗?”
“李兴绪,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心早已随前梁去了......我可以支撑到现在,完全是想看看,当今天下在英主手中之变。”
“我将平生所学写于书纸,交予如今的陛下,再用一残躯换来天下的一统,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吗?”
李振嘁了一声,双掌摊开,喃喃说道:“我李兴绪也非忘本之人啊~!过去之事莫再提起,你我身为同僚一场,你可还有别的交代?”
敬翔哈哈大笑三声,随即满是遗憾地说道:“可怜我一生无子,罢了!你我曾饱受科举的折磨,所以!我希望你严督科举,莫要让那些有才有德之士像你我这般,落榜困苦!”
李振点了点头,当即差人取来一坛好酒,两只酒碗,高声说道:“我记下了!来吧,敬子振,这碗酒,就当是我为你送行了!”
在风吹叶动的环境里,李振为敬翔倒了满满一大碗,他用双手将其端起,默默递到敬翔的身前。
敬翔没有接过,反而是抱起李振身侧的那坛酒,痛饮狂歌:“不知何时......才能再像今日这般饮酒作乐......”
李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亦是大笑道:“敬子振,你出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饮酒,有辱斯文啊~!”
两位前梁的顶级谋士,在亭中做了最后的告别。
李振拱手一拜,骑马归去,敬翔看着石板上做工精致的晋星刺,笑而不语。
这李振已经料想到他的决心,此次是来成全他的。
等他一死,李振便可以顺势做到文臣之首,只希望李振不要像以前那般嚣张,毕竟鸿犼可不是那朱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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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冰冷的地牢中,四肢受到铁链固定,呈“大”字绑至半空,陷入昏睡的姬如雪,被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惊醒。